長斷微笑着,揉了揉陸鳴的腦袋,說道:“有些人呢,學的就快些,有些人呢,學的就慢些,你不必跟旁人比較,也不必自輕自賤,若是旁人因此輕視你,你就反擊回去。”
“真是,我也沒比大人你小幾歲,怎麼搞的我好像是你兒子一樣。”
陸鳴撇了撇嘴,耳根卻泛起一抹绯色。
“來,去集市買點糖,來不來?”
長斷起身,拍了拍方才在門檻處沾染到的灰塵。
“不去。”
“真不去?”
“…………”
果不其然,陸鳴還是巴巴的跟了上來。
“想吃什麼?花生糖,桃花酥,杏仁餅…”
“随你好了。”
“那什麼都不買。”
“………………不去了。”
陸鳴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被長斷一把拽了回來。
“瞧你這脾氣,一樣買一個成嗎?”
燈火之中,兩人的聲音被人群喧鬧聲蓋過,唯有幾陣鑼鼓聲從空中飄過。
“我跟蹤他很久了,和他說的一樣,很直率,很沖動,同時又很善良,是接任我職位的不二之人。”
長斷抿了口茶,随即放下茶杯,伸手摘掉了陸鳴頭上的雜草。
“大人,您還真信雲間樓那位引書公子的話啊?”“我覺得吧,為人處世,不能太……”
“噓……”
長斷比了個手勢,示意陸鳴住嘴,他瞄了眼左側,低聲說道:“來了。”
“店家,我預訂的位置呢?”提問時,他的神情略顯木讷。
“哎喲,您也不早說,被那位先生訂了。”
“……可是。”他垂下眼簾,“是我先來的。”
店主“哎喲”一聲,言道:“大爺,如今這個世道,想做點什麼,都得拿銀子往上堆,我也是做小本買賣的,您就體諒體諒,換個位置吧。”
這時,一位少爺模樣的公子在那店家耳邊嘀咕了兩句,店家先是一驚,接着立馬向俞應流道歉,嘴裡說着不少好聽的話。
“爺,您看看,那邊的上座行不。”
“不必。”俞應流将長劍放在桌上,“給我來壺天上雪。”
“是是是,爺,稍候片刻,馬上就送來。”
瞧着此人,長斷緩緩起身,他掐着腰,故意擺出一副狂傲之态,走了幾步來到俞應流桌前,咂了咂嘴,說道:“你就是俞應流?聽聞你十分嚣張啊,本大爺倒是看看,你有幾個鼻子幾隻眼!”
“……”俞應流持着茶杯,目視下方,并不搭茬。
“喲,你可知道我是誰?得罪了本官,我要你好看!”
見他還是毫無反應,長斷準備加大力度。
“你也不看看你這窮酸的做派,能入得了誰的眼,我勸你趕緊給本大爺道歉,我還能考慮饒過你一馬。”
“大人……”陸鳴撇了撇他。
“演過了,演過了……”
他小聲提示着,長斷大約是沒聽見,反而演的更起勁了。
“所以,夙雪門的長斷統領。”他擡起眼皮,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所為何事?”
………………………
長斷咳了一聲,隻好放下掐着腰的那隻手,坐了下來。
“此處不便,可否與我堂外一聚。”
俞應流沒有拒絕,他提起佩劍,做了個[請]的手勢。
牆外柳下,俞應流聽完了長斷所托之事,他許久未言,眉間緊鎖。
“公子可是有為難之事?”
俞應流搖頭。
半晌,他手握佩劍,單膝跪下,說道:“既負所托,願以綿薄之力相助閣下,不管他日能否成此大事,不管今後是何局面,在下都不後悔做出這個決定。”
俞應流沒有問為什麼是他,也沒有懷疑自己究竟能不能辦成,如同他的回答一樣,隻願不負,此心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