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不想再受到關注,溫遙情沉默了下來。
腦中很亂,像一堆纏繞的電線,理不清楚。
聞璟說得對,凡事要講證據。可是聞璟也有可能是知道她們找不到證據,才能理所當然地說出這番話來。
出于情誼,溫遙情自然是想信方也執的。
但溫遙情一天來對聞璟的質問,又何嘗不是想聽聞璟的答案。
她為什麼想聽他的答案?
聽到了,然後呢?
一旁的方也執情緒極其不穩定,并且試圖反駁。
可他現在沒有辦法有力地指控聞璟。
一忍再忍,翻騰的怒火化作了一滴淚。他沒有擦去,呆愣着由這滴淚落在手背。
這才慌忙别開頭去,對着窗外,溫遙情看不到的地方。
這樣沉默的氣氛一直充斥在車廂之中,後來漸漸的有同學開始三兩聊天,卻又很快覺得無趣地淡下聲音。
目的地到達,所有同學有序地下車。
溫遙情和他們自然是最後下車的。
溫遙情走向車門時,看見地上躺着的那副慘不忍睹的眼鏡。
撿起來也沒有用了,它不可能回到原本的樣子。
溫遙情也無意做這樣的舉動。
聞璟步子邁得大,比她們先下車,很快就和她們拉開了距離。溫遙情看着聞璟的背影,莫名覺得他身上的黑色T恤有些熟悉。
哪裡熟悉呢?溫遙情尚未細究,便被方也執的聲音拉回了思緒:“遙情。”
她們此時恰好下車。
溫遙情回神,問身邊的方也執:“是你先動手的嗎?”
方也執一怔,眼中明暗交雜,可以清晰看出其中的失望與不可置信。沉默了幾秒鐘,方也執說,“是。但是是他先攔着我的。”
“攔住你,不讓你去見校長,然後你就動了手?”溫遙情看着方也執。
“你覺得錯的是我?”
“他有沒有說為什麼不讓你去?”溫遙情又問。
方也執抿着唇,盯着她的目光驟然深遠了一些。
方也執去見校長的那天,天氣晴朗,無風無雨,一路蟬鳴。
他那天的心情無疑是極好的,輕聲哼着歌,腳步輕快。
校長辦公室在A棟的三樓,A棟是辦公樓,隻有少有的學生幹部路過。
方也執的好心情在看見樓門口的聞璟時陡然涼了一半。
他也聽過聞璟的傳言,其中就包含了聞璟不允許優秀學生見校長的這一條。
聞璟靠在牆上,雙手環胸,在看見他時就沒再轉過目光。
在等誰,顯而易見。
方也執斂了笑意,放慢腳步,在路過聞璟時,被伸出的手臂攔住。
“不準。”兩個字,言簡意赅。
方也執臉上盡是困惑,其中摻了一分示弱,順着手臂,看向它霸道的主人。
這分示弱是方也執的僥幸心理——如果聞璟真如傳言中那般,那麼可不可以放過他這一次。
聞璟攔住方也執的那隻手随着聞璟的步子前推,使得方也執退後幾步,而後聞璟放下手,斜睨着方也執。
他所表露出的意味很明顯,不容方也執說“不”。
“讓開。”方也執低喝。
聞璟自然沒讓,“滾回去看書,看校長有什麼用。”
方也執打算直接繞過他,卻被聞璟抓住衣領,使得方也執踉跄幾步。
方也執猛地推聞璟,聞璟也沒松開抓住他的手。
聞璟冷聲說:“我告訴你……”
“告你媽。”方也執擡腿踹到了聞璟的肚子上,總算擺脫了他的桎梏,“你以為誰都會怕你嗎?”
如果這時候退了,同樣的事情發生在溫遙情身上時,方也執還能怎麼保護好她。
小學時他再害怕也沒退,現在的他已經不怕了,更不會允許欺淩的事情發生——至少不能,發生在他眼前。
方也執彎身,揪住摔倒在地的聞璟的衣領,“再敢惹我試試。”
聞璟擡手想推開他,在擡手的一瞬間就被方也執敏銳的察覺,并且快速地做出了反應——按住聞璟,朝他臉上揮了一拳。
……
方也執看着溫遙情的眼睛,良久,吐出一個字:“沒。”
現在回想起來,聞璟的那句“我告訴你”,是不是想要告訴他一些事情?而當時的他,以為聞璟要做出什麼警告,或者說一些“我告訴你我爹是誰”這樣的話。
方也執垂下眼睑,“我不知道,可能是我沒能讓他說出口。”
“那第二次呢?發生了什麼?”溫遙情和方也執并肩走着,雖然聊着天,也沒有落下腳上的進度。
她們慢慢地趕往約定的集合點。
其實也說不上集合,這一次的活動,在莊園門外簽到,踏入莊園後,就算正式開始。
時間上算寬裕,隻要在三個小時之内完成報道就行。
方也執身高腿長,在此時卻走得比溫遙情還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