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三竹的手勁意外的大,撒藥粉的手也格外地穩:“别動。”
李長思說那些話沒有嘲諷他的意思,她隻是借着“李長思”的記憶,多了那麼些閱曆,恰好她自己也是愛做兩手準備的人,僅此而已。
但是她剛剛偶然發現,事情其實也有點出乎她的意料。
伍尤見李長思走近,還以為他們怕了,獰笑道:“竟然還敢送上門來!這麼近,一支箭還能把我們怎麼樣。”
“你笑什麼?!”伍尤話還沒說完就被李長思的笑打斷了,暴躁極了。
“我?我當然是笑你不知道天高地厚咯。”李長思像是被伍尤井底之蛙的眼神取悅到,笑到肚子都隐隐抽痛,不得已叉着腰緩解一下,用手掩嘴平複着笑容。
在伍尤疑惑的眼神下,李長思适時地拍了拍手,掌聲不大,在這正僵持着安靜得針掉落都能聽見的現場卻極為清晰。
高處,幾十道鬼魅般的黑影悄無聲息,紛紛躍上牆頭以及樹上,速度之快簡直讓人眼花缭亂。
待到衆人反應過來時,算不上寬敞的村口處處遍布着箭已上弦的黑衣人,個個肅穆森然,準心明确,隻需一聲令下就能把伍尤射成豪豬。
流民們個個瞠目結舌,頭轉成了陀螺,無論轉到何方都能看到銳利的箭矢直直對着他們,俨然已經形成了一個包圍圈,中心就是他們。
“救命啊……”“我、我們認輸吧……”原本還想作最後掙紮的流民們個個驚慌失措,紛紛丢下武器,縮成一團。
“大…… 大哥,你看啊……”其中一個離伍尤最近的流民扯了扯伍尤。
“我沒瞎。”伍尤臉色難看極了,怒極反笑:“好啊,在這等着我們,扮豬吃老虎是吧。”
“怎麼會呢,我隻是覺得,你說的對,一支箭不夠。那十支呢?二十支呢?”李長思臉上還是輕輕柔柔的笑容,隻是在流民們眼中多了幾分殘忍的嗜血。
“成王敗寇,我無話可說。我們可以離開,但是他們沒有動手,至少請求你們,收留他們。”伍尤面朝李長思,伸手指向方才一直畏縮在一旁的另一半人。
手中棍棒一扔,伍尤的态度一改方才的嚣張,懇切地請求着。
那邊大部份是老弱婦孺,此刻眼神巴巴地盯着李長思看,但是仔細看去,他們視線不時在伍尤一群人和李長思手持弓箭們的暗衛間來回,唯恐暗衛們猛然出手。
一開始的跛腳男人又住着拐杖,挪動上前,用手中的拐杖責打着伍尤:“都叫你們别沖動!”
李長思挑了下眉,若有所思,靜靜地看着他們演的這不知是哪一出。
“我們實在無處可去,求求您收留一下我們,待到我們休整完畢,絕不多打擾。”跛腳男人打了幾下似是力竭,喘着氣住着拐又朝着李長思鞠了個躬。
陳鄉長才剛從李長思手一拍就招來這麼多護衛的驚吓中緩過來,見事态有所平息,步履蹒跚地走過來想要協商,就被李長思的下一句話整得再度迷糊起來。
“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李長思不由得鼓起掌來:“真是一出好戲。”
“我們陳鄉長可從未說過鹿鄉不接納你們吧,究竟是你們不願聽人講話妄自揣測,還是心有貪婪?”
“伍尤因出言不遜、意圖強闖村莊而中箭固然罪有應得,這位跛腳兄你似乎也不清白吧,方才伍尤咋咋呼呼這麼久,也沒見你出來說一句話,這時候倒是上趕着充當領頭人來。”
“怎麼,方才啞巴了,現在見強闖不成又來示弱了?”
李長思難見的毒舌,把一番話說的毫不留情面,把他們接下去的話都堵了回去。
伍尤和跛腳兄面面相觑,啞口無言,似是不知該如何再繼續下去。
“行了,都站半天了,你們不累我都累,把你們領頭的叫出來吧。”李長思輪流轉了轉因為久站有些酸軟的腳踝,不耐煩道。
不遠處老弱婦孺那群流民們靜默片刻,自動分出一條道來。
一個身形佝偻,頭發全白的老妪住着龍頭杖,在一名村婦的攙扶下,腳步平穩地走了出來,兩旁的人微微垂首:“族長……”“族長……”。
方才還喊打喊殺的流民們随着她的走近,也朝着她垂下頭去:“族長……我們失敗了。”
老妪徑直走到了李長思對立面,擡起頭盯着李長思,皺紋層疊的臉上是充滿故事的和藹,精神頭也很足:“姑娘,你很聰明。”
李長思不明所以,就這?不動聲色地等着她的下文。
隻見老妪毫無預兆地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