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長陳故聞言頭低得更下,羞愧的無地自容一般。
一頓忙忙碌碌地喂藥後,已經到了最後一個小男孩。
李長思往江獨眠的方向看去,外來人士,如此年輕,醫術尤其先進,江獨眠此人看起來也不像是尋常醫者。
倒像是有某些名醫的弟子風範……古代醫者的成長之路極其嚴苛,尋常醫者無一不是從藥童起步。
到能獨立問診時能像江獨眠這般年輕的已經不是天賦異禀可以解釋,其身後必有名醫教習。
李長思對聞楚绛說因為自身身子弱要到京城尋找名醫調養其實也并非胡謅。
早在離開京城伊始,在被禦影發現李長思武功盡失後,禦影就曾提議過先回京城就醫。
隻因江湖上有一神醫,可以活死人、肉白骨,有起死回生的威名,世人隻知其名霧溪而不知其姓,故而稱其為霧神醫。
霧神醫此人行蹤不定,各國都發現過他的身影,但從沒有人知道他長什麼樣子,哪怕是被他醫治過的病人,問其神醫樣貌,也說不出個模糊樣子,甚是神秘。
身為神醫,他有個怪癖,他治病救人從不收取銀錢,隻講究緣分。他在西陵國的歇腳之處便是京城城郊某處宅邸。
凡是他在西陵國宅邸歇腳期間,每日會随機擇三人免費醫治。
于是便有個怪像,無論何時城郊的宅邸處都有人在附近徘徊,隻求神醫一藥。
不巧禦影派人前去探聽消息之時得知霧神醫确實回來過,隻是恰巧離開宅邸兩日有餘,可謂是與李長思擦肩而過。
拒絕了禦影費大勁尋找這霧神醫的提議,李長思把禦影這歸結為關心則亂。
一來是國土無疆,這偌大的天下何處去尋這霧神醫的蹤迹;二來是時機不對,李長思此時掩蓋身份出行,本就是危機重重,不宜在外遊蕩。
再者就是……李長思冥冥中有感覺前往雲龍山莊勢在必行。
醫學世家自成一脈,李長思本沒想起神醫一事。今日一觀江獨眠的前瞻性極強的醫術作風以及從陳鄉長故事中的隻言片語中無一不體現出他對自身醫術的自信。
李長思不由得想到傳說中的霧神醫,對江獨眠此人實在是好奇,對于這鹿鄉的瘟疫也有想要了解的問題。
收回眼神,李長思決定今日事畢後去會一會這位陳鄉長口中的神醫江獨眠。
“可看夠了?知不知道一直盯着别人看極為不禮貌。”江獨眠仿若背後長眼睛一般,诘問道。
“……”雖然李長思從之前的對話中有感覺得到這位江神醫不是個好說話的主,但也沒想到他如此不客氣。
“江神醫也沒有對前來伸出援手的人懷有最基本的善意。”禦影放下懷中的小男孩,給他擦去藥漬,接過李長思手中的藥碗放在地上扶着李長思站起身來,動作一氣呵成,也并沒有分給江獨眠一個眼神。
李長思蹲得久了腳有些麻,正扶着禦影借力站直,也驚訝于禦影這次竟然如此沖動地為她出頭,連忙按住禦影的手,還沒來得及說話,江獨眠的反應顯然更大。
“你!”江獨眠們然站起身來瞪視禦影,視線下移到兩人交疊的手上,目光如炬,像是要盯出一個洞來。
李長思不解,隻覺得這劍拔弩張的氛圍不太對勁,眼見遠處三竹已經開始收拾起來,李長思連忙道:“好了,這邊忙得差不多了,我們也來幫忙收拾一下吧。”
聞楚绛和阿契那邊也完事了過來與李長思他們會合,陸陸也從煎藥的院子裡出來了,似是察覺到這邊有點小矛盾,聞楚绛用眼神示意詢問怎麼回事。
李長思也不明所以,隻能無奈地搖搖頭。
聞楚绛:“既然已經忙完,我與阿契先回去了,阿契似是有些腸胃不适。”
“阿契有無大礙?可需要讓江神醫瞧一瞧?”李長思看着阿契那與平常無異的眼神,問道。
“不必,我們自己有藥。”聞楚绛朝幾人點點頭,褪下外頭套着的隔離的衣物,領着阿契便走了。
“陸陸,你也先回去吧,别沾上這些衣物了。”李長思朝陸陸使了個眼神,示意她跟上那兩人。
陸陸也是個小機靈鬼,眼珠子一轉就明白李長思的用意,邁着小短腿悄悄地奔走出了大堂。
李長思似是覺得自從來到這鹿鄉以後,聞楚绛變得奇怪起來,不似之前在荥陽和趕路中那般多話,也不像之前那樣上哪都要跟着,搞得李長思與禦影開小會都要避着。
這樣注重獨立空間和隐私的聞楚绛,李長思都要不習慣起來,但是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
三竹已經撈着一大束需要拿去燒毀的衣物走到這邊:“先生,今晚的病人們已經全都照料完畢,可以歇息了。”
“請幾位也褪下外頭的隔衫交由我與先生拿去燒毀。”三竹朝着李長思和禦影說道。
李長思與禦影照做,但是褪下的衣物沒有交到三竹手中,三竹歪着頭眼中滿是疑惑。
“今晚需要燒毀的衣物有點多,我們來幫忙,讓陳鄉長和其他村民先回去歇息吧。”李長思笑笑,朝三竹道。
三竹滿是疑惑的撓撓頭,看着手中并不算多的衣物布匹,朝江獨眠望去,江獨眠此刻正在垂眼收拾他的醫具,不發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