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唯幫蘇黛卸下物件,她帶得不多,都是些貼身衣物還有一些陪了她多年的日常用具,再就是姨母和魏玉年送她的首飾。
她既要獨自生活,自然不可能什麼都不帶走。
蘇黛正要進門,霍唯突然攔住她。
然後就見霍唯在馬車後掏啊掏——掏出個火盆來。
……
霍唯又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把毛草,用火折子點燃放在蘇黛腳下,一副即将大功告成的模樣:
“搬新宅得跨火盆,驅邪避害。”
新鮮,她還是第一次聽說,但還是跨過去了。
院裡還算幹淨整潔,有一棵二人合圍才能抱住的樹,那日來時蘇黛隻觀了院子布局,沒有打開房間細看,今日搬來她才想起應該看看屋内陳設的。
蘇黛把所有屋子打開,裡面空蕩蕩的,桌椅落了層薄薄的灰,還有一股黴味兒,她細細看向房梁,竟還有蜘蛛網,看起來倒不像有人住的樣子。
她從房間退出來,又去看了東廂房,也是這樣。
她微微皺眉,看了西廂房——也是這樣!
張娘子不是經常住在這裡的嗎?
明喜突然驚呼:“姑娘,快來看這個水缸——”
蘇黛趕緊過去,霍唯也湊過來,明喜瑟縮在蘇黛後面。
水缸中裝的哪裡是水?
竟然是一缸鮮紅的血!!!
一股涼意直沖天靈蓋,蘇黛猛然後退一步。
霍唯将蘇黛攔在身後,上前聞了聞,搖頭道:“不是血,是染料。”
明喜這才松了口氣,不過還是有些後怕,戰戰兢兢看着屋子:“姑娘,這宅子怎麼感覺陰森森的……”
明明天光已經大亮,她卻感覺後脊發涼。
“正好啊,你們要是不喜歡,就去我空着的那處院子嘛!”
“不收銀子!”霍唯笑嘻嘻。
蘇黛環視四周,果然見一棵樹後晾着染色的布料:“罷了,明喜我們先收拾收拾。”
霍唯被拒也不惱,順着蘇黛的視線看過去,好奇地摸了摸:“真奇怪,這布料才染色不久,張娘子怎麼忘記帶走了。”
明喜道:“許是走得匆忙。”
她先前沒跟着姑娘一起來看宅子,隻是聽姑娘提起過張娘子要再嫁,今日一看便覺得張娘子再嫁的那處怕也不是什麼好地方。
“我看她二嫁的夫君脾氣應該挺暴。”
衆人都将這段插曲抛在腦後,開始着手打理。
再觀霍唯鞍前馬後搬東西,清洗屋子,比他捯饬自己還要勤快。
直到晌午三人才将屋子收拾出來,明喜已經累得癱倒在地上,霍唯也大汗淋漓。
整理屋子時蘇黛便被二人照顧着,生怕她多幹了點兒活,此刻見他二人累得沒力氣,隻好攬下做午飯的活兒。
幸好明喜麻利,竟然把芳雅閣小廚房裡的東西全搬過來了。
霍唯爬起來架好鍋,見蘇黛挽袖準備親自下廚,奇道:“你竟然會做飯?”
蘇黛反問:“為什麼不會?”
隻不過她做的東西能吃但不好看,當年她随父親雲遊的時候學的,這廚藝在華京貴女中甚至都算不得廚藝,這些年她便也不好展露人前。
她從菜品裡挑了兩顆雞蛋打碎放在碗裡,又倒了些麥粉和着雞蛋攪勻,切了些蔥花撒在上面,準備烙雞蛋餅。
霍唯呆愣愣看着蘇黛挽袖熟練做菜的模樣,看了看明喜,不由自主豎起大拇指。
明喜抱胸仰頭,那表情就像是在說,那可是我家姑娘,我家姑娘什麼都會!
拿過來的菜品很多,蘇黛從裡面又挑了青菜和豆腐,炒個青菜,燒個豆腐湯,就可以吃飯了。
蘇黛動作很快,沒一會兒便整整齊齊端上桌,桌子擺在院裡大樹下,三人圍坐。
但問題來了——
霍唯小少爺想吃大米——
蘇黛瞥了他一眼,搖頭:“走的時候沒帶米。”
她指了指盤子裡的雞蛋餅,“将就一下?”
霍唯扯了扯嘴角。
桌子上實在清湯寡水,除了豆腐湯,剩下兩樣都帶綠色,不見半絲葷腥。
幫她們打掃了半天屋子,還吃不飽,蘇黛愧疚道:“下次一定請你吃好吃的。”
霍唯肚子咕咕一響,總比餓死強,他不好意思地笑笑:“罷了罷了。”
他拿起一張雞蛋餅喂進嘴裡,入口綿密,自然鮮香——
他眼眸頓時瞪得溜圓,待慢慢咽下去,點着頭眼眸亮晶晶地誇贊道:
“好吃!”
二話沒說他就邁入幹飯行列,風卷殘雲般掃蕩了個幹淨。
明喜呆愣在原地。
不是,她還沒吃兩口呢????
霍唯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曬着太陽暖洋洋的。
“你做飯真好吃,我下次可以再來嗎?”
蘇黛眼眸彎彎:“随時都可以。”
霍唯心滿意足地走了,明喜收拾桌上的空碗,碎碎念:
“還想來,我都沒吃飽呢!”
所幸還有些雞蛋和麥粉,蘇黛默默又烙了幾張,等明喜刷了碗遞給她。
明喜驚喜地擦擦手,抓起餅囫囵吞棗,高興道:“姑娘,你真好!”
蘇黛道笑:“以後也别喚我姑娘了,你的契紙早就撕了,你是自由身,若是以後有想去的地方,大可以去。”
“我不,姑娘這麼好,我就要日日陪着姑娘。”
也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