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清楚這個後,他心裡突然不太确定如何去面對扶疏了。
然而這個不确定出現的時間很短暫,他向來随性慣了,如今在這個問題上,也不會多猶豫。他既然已經想清楚了,那便沒什麼好躲的,随着心意去做就好了,隻是他很好奇,如果扶疏知道了他的心思,會對他這種心思做何看法?
是意外而惶恐?還是厭惡?
在想到這個問題的一瞬間,雲谏在心中無聲地笑了一下,或許是覺得自己的心思很荒謬,又或者他從來沒想過自己在扶疏眼裡會是什麼人,所以他覺得這個問題會很有意思。
總之,在那個冬天裡,雲谏并沒有直接向扶疏表明心意,他向往常那樣和扶疏相處,反而最先告訴了月枯。
那天扶疏去了藏書閣,而月枯正好過來玩,雲谏心覺這是個難得的機會,便讓幾個木童子離開了。
他一邊喝着茶,一邊在月枯耳邊投下驚雷,“月枯,我可能有了一個喜歡的人。”
當時月枯十分意外,驚異道:“你也會有喜歡的人?”
在這聲驚訝過後,她追問:“是誰呀?山下誰家的姑娘?”未及雲谏回答,月枯忍不住猜測道:“能被你這個少爺惦記上的人,應該差不了吧。”
雲谏想了想扶疏,輕笑着點了點頭,“嗯。”
“所以是誰呀?我認識嗎?”
“認識……你認識的。”雲谏又抿了口茶。
“我認識?那讓我想想會是誰呢?山下我認識的人姑娘可不多呀……”說罷,月枯便開始思索着她心中的人選。
然而雲谏打斷了她的思緒道:“不是姑娘。”
“啊……”,月枯愣了一下,心中莫名升起一種不太好的感覺,但她沒在意那點異樣,繼續說道:“原來是個男子啊,讓我重新想想……”
在說了好幾個人選都被雲谏否定後,月枯終于忍不住道:“我猜了這麼久也沒猜出來,你别賣關子了,直接告訴我吧,讓我看看什麼樣的人能入你的眼。”
“其實你很熟的……”雲谏握着杯子,提醒了一句。
月枯聞言半信半疑道:“唉,我一般都在山上呆着,從未在山下久居,山下怎麼可能有我很熟的人?”
“嗯。”雲谏沉沉地應了一聲,“所以不是山下的人。”
“!”
“你說……什麼?”月枯下意識皺起皺眉,方才的好奇也全散了,随之而來的是一陣慌亂,她似乎突然意識到雲谏要說誰了。
“我喜歡上了扶疏。”雲谏聞言擡頭,不避不讓地對上了月枯的目光。
“荒唐!”月枯聞言當即站了起來,手重重地拍上了桌案。
“雲谏!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她死死地盯着雲谏,她從未有過像這次一樣,希望雲谏所說的話是一個玩笑。
“我知道。”雲谏并沒躲閃,反而又補了一句:“我很清楚。”
“呵,你清楚?你清楚個屁!”月枯在完全反應過來後,被雲谏這話給氣笑了,“你看着他長大的,你怎麼敢有這樣的心思的!”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月枯的聲音不自覺冷了幾分。
她說罷,似乎是覺得荒謬至極,立刻就想要離開這裡,然而雲谏卻在她身後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
“呵,你嗯什麼?終于發現自己錯了?”月枯聞言轉身看向了雲谏。
“那是不可能的。”雲谏的話音依舊輕松随意,并沒有被月枯這兩句話給鎮住。
“我剛開始的時候也覺得荒謬,但仔細想想後,我又覺得沒什麼了,扶疏從前是個孩子,現在又不是孩子,我們都還有很長的壽數,而且我和他又沒有什麼血緣關系,我為什麼不能喜歡他?”
說罷,他似乎覺得自己的話有些問題,又補充道:“當然,就算是有血緣關系,我也照樣可以喜歡他。”
月枯對他這種想法簡直無話可說。
她冷笑了一聲,“呵,那你喜歡着吧,我回去就告訴他,讓他不要再來你這裡了,看看他是聽你的還是聽我的這個師傅的。”
雲谏卻沒被這話吓到,他很随意地笑了笑,說道:“那你去吧,你作為他的師傅,這麼想我沒意見。”
月枯聞言出門的腳步慢了些,她回頭看向雲谏,一眼就看到了雲谏臉上那雲淡風輕的笑意。
月枯一愣,在那一瞬間,她突然覺得雲谏臉上的目光她似曾相識。
很多年前,在隐熹山腳,她第一次見到雲谏時,雲谏正跟她的師傅僵持着,雲谏想要入山,古鏡明卻不肯,那時雲谏說話時流露出的笑意與如今一模一樣。
在回想到過去的那一刻,月枯心裡莫名生出一股力不從心來。
她沒再跟雲谏多說,冷笑一聲後離開了雲谏的院子,而在回去的第一時間,她就找到了扶疏。
扶疏那會兒已經從藏書閣回來了,他見月枯來找他時一臉的憤怒,有些奇怪。
“師傅,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