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上裕,最初不過是長野市内一個平平無奇的混混頭子,算不上什麼大人物,但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裡過得也算滋潤。
不過這樣愉快的生活突兀地終止于一場被他機緣巧合撞破的地下交易裡,面對黢黑的槍·口的他用平生最快的思考速度高舉雙手俯趴在地,滔滔不絕地把自己從小到大犯的那些缺德事倒了個幹淨。
也不曉得那兩個看起來就不好惹的黑漆漆男人進行了什麼交流,反正事後他得到了一部手機,并被要求不能拒絕任何下發到這部手機上的任務,否則後果自負。
見鬼,短信上不是說這個人是獨居麼,那這安全鎖是怎麼挂上的?
原本還自得于溜門撬鎖的看家本領還沒丢的尾上在試圖推門無效後,變了臉色。
沒人也好,有人也罷,反正他接收的要求是把這間公寓毀掉,最好還能僞裝成意外事故。
摸了摸懷裡硬邦邦的機械制品,尾上冷着臉掏出了手·槍。
無論是當初那場改變他人生的交易裡流瀉的隻言片語,還是他雖然換了好幾次住處,但依然跟随短信一起到來的包裹,都無聲向他訴說着,那個正體不明的可怕勢力絕對不是自己所能招架的存在。
帶着強勁動力的子·彈崩開固定安全鎖的鈕釘,終于将這扇礙事大門打開的尾上擡腳入内。
甫一進門,空氣中彌漫的淡淡甜香讓他心頭一動,順着這股味道來到廚房的他一眼就看見了廚台前擺着的小凳,以及明顯還是未完成品的糯米團子。
這個身高……小孩?
——太好了,那接下來僞造成煤氣事故的理由就更充分了。
尾上自己都不免感慨于他下意識的念頭。
何等的人·渣。
抱歉,小鬼頭,為了叔叔的小命,隻能麻煩你去死喽。
男人的臉上露出分外猙獰的殘酷笑意。
“小朋友,出來吧,我是諸伏先生的好朋友。”
“叔叔帶了好東西來哦,不出來的話就拿不到了。”
“躲着客人不見,這麼沒禮貌,會受到懲罰的。”
在廚房花了點時間組裝好「小玩意兒」并确定小鬼沒有藏在那裡,尾上掐着嗓音在客廳裡轉了一圈。
漏洞百出的謊言,能不能騙到小孩另說,但至少會增加他的壓迫感,以對方的年齡,說不定現在腿都被吓軟了。
“滴滴滴滴——”
一間卧房裡驟然響起了刺耳的鬧鈴。
循聲而來的尾上一握門把,上鎖的觸感不僅沒讓他惱怒,倒是喜出望外地揚了揚眉毛。
抓·到·你·了。
如法炮制再度暴力開門的他很快瞥見床腳處漏出的一截衣物。
故意重重踏步前行的他十分期待見到一張被恐懼所扭曲的稚嫩面容。
但是躬身望向床底的他隻見到一團被刻意堆疊起來的衣物。
無功而返仰起脖子的他,額頭再一次撞上了森寒的槍·口。
悄無聲息拉開的衣櫃裡,由于視角原因顯得高高在上的男孩,眼神充斥着審視與殺意。
對比之下,尚且來不及收起呆滞笑容的他,簡直像個嘩衆取寵的小醜。
仿佛噩夢重現。
“我問,你答。”
設置好鬧鈴,反鎖房門,故意将衣服暴露于床腳,為的就是将人一步步引到他所藏身的地點。
喧鬧的鈴聲足以掩蓋推拉櫃門時微不足道的動靜,在這個位置,他可以毫不費力地瞄準歹·徒緻命之處。
諸伏景光需要一個能完整回答他質詢的俘虜。
他必須從對方身上獲取足夠的信息——譬如其上門尋事的理由。
哥哥。
如果是因為他的身份暴露,諸伏高明無疑首當其沖。
放置于胸口處的手機正在劇烈震顫,景光能夠清晰地感覺到,但眼下卻不是接聽的好時機。
“你以為我會相信——”
雖然第一時間有被唬住,可在看清諸伏景光的模樣後,尾上的手腳又開始蠢蠢欲動。
“砰!”
擦着他臉頰劃過的彈·殼帶來劇烈的灼痛。
“下一次我會瞄準你的右手。”
尾上的動作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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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電話啊,hiro!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大洋彼岸,得知沼淵身份的第一時間就通知高明,然後火急火燎地開始聯系幼馴染的降谷零驚恐萬分地發現,電話遲遲沒有被接通的迹象。
深吸一口氣,強自按捺住暈眩感的公·安·警·察盡量冷靜地分析着,也有暫時不方便接聽的可能。
回憶起自己交予對方的手機裡留下的暗門,他毫不猶豫地開啟了監聽程序。
短暫的嘈雜音波過後,再次入耳的,是一道陌生的男音。
“……我隻是收到一封短信,要我來這個地址辦事,咳咳,就是毀了這個地方,還要盡量假裝成意外事故。
冒犯到您真的十分抱歉!”
緊接着便是“咚咚咚”像是額頭碰地的聲音。
“?”
和預想中截然不同的情況讓前一秒還恨不得連夜橫渡太平洋的降谷零變成了豆豆眼。
關心則亂的某位情報組頭·牌這才後知後覺地回憶起,當初那位被貝爾摩德披皮的連·環·殺·人·犯,在挨了他兩·槍前,腰腹處也中了景光一·槍。
即使身形縮水,攻擊力依舊不改。
真不愧是hiro!
松了一口氣的降谷零安心地想着。
殊不知手機另一端顯得格外謙卑順從的男人,心裡充斥着何等洶湧的咒罵與怨恨。
尾上用尚且完好的左手捂住血流不止的右掌,努力讓自己疼出淚花的三白眼顯得真誠一點。
他不過是在這該·死的小鬼問他這次來有什麼目的的時候說了句「上門行竊」,後者竟然當真眼也不眨地再次開·槍,不偏不倚地正中右手掌心,準得離譜。
後坐力果然是資本的謊言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