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個大腿都沒自己胳膊粗的纖細小孩連開兩·槍後,仍舊一副雲淡風輕姿态的尾上實在很想爆粗。
“誰發的短信?”
“我不知道,是他們給我的手機裡突然傳來的,根本看不見号碼。”
諸伏景光和降谷零的心跳幾乎同時漏跳一拍。
這是組織針對那些由于各種意外加入,毫無忠誠度的「消耗品」,最經常使用的手段。
可以說是底層人員中的底層人員。
該死,果然是因為沼淵的事情導緻高明先生被盯上了嗎?
降谷零卷起嘴唇,灰紫色的眸中翻湧着濃重的陰雲。
目前尚且不知哥哥此次逮捕的對象竟然是組織一員的景光經曆短暫的慌亂後,很快尋回了理智。
至少以眼下的情形判斷,還沒到最糟糕的地步。
他的存在一旦被組織察覺,上門的不可能隻有區區一個外圍人員。
無論是他活下來的原因,還是這具縮小的身體,代表的價值即使是數名代号成員親自布控也不足為奇。
以孩童的身體蜷縮在光線不足的黑暗衣櫃裡的時候,外面不懷好意的陌生男人還在不斷發出意味不明的奇怪聲音,時空的錯位感讓諸伏景光險些以為自己回到童年時那個被血色浸透的夜晚。
當時的他已經給哥哥,zero,還要班長設好了定時短信,若是進門的人數超過他的預估,又或是撞見了熟悉的危險面孔,他會在竭力反抗後,把最後一顆子·彈留給自己。
“你是因為什麼事情得到手機的?”
說起這事,自己都覺得他是個倒黴蛋的尾上語氣恨恨。
“晚上的時候為了抄近路,從一條荒廢很久的小道那邊走,鬼知道那邊竟然會有兩個人在說話。”
情緒激動下,尾上的右手又開始汩汩往外滋·血,吓得他連忙按緊手腕,趁此之際,他的視線飛快掃過左腕的表盤。
諸伏景光不動聲色。
“繼續。”
“他們之前估計已經談了一陣了,我到的時候隻聽了些尾巴,”像是覺得接下來的秘密足夠石破驚天,尾上故作神秘的壓低聲線,“那兩個人裡,有一個是警·察!”
那個稍微高大一點的男人,用着調侃的語氣,不屑地說道,「當了這麼多年的警·察,我就知道一件事,這個職業,有個·屁·的前途!」
組織的勢力,已經發展到長野本部了麼?
即使已經隐隐有所預料,但在确定這一點時,兩位公·安依然覺得心頭沉重。
“有沒有看清他的樣子?”
“……沒有,大半夜的,那條小道又沒有燈,那兩個人都是穿得一身黑,要不是說話聲音不小,也許經過都看不到他們。”
也對,如果當真看清了組織成員和交易對象的臉,這家夥根本活不到現在。
諸伏景光并沒有因為意料之中的回答而失望。
在注意到尾上又一次斜着眼試圖偷看時間的他平靜地開口。
“定時快到了?”
“!”
“這間公寓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照你說要毀掉它的話,最好的辦法應該是火災,這也是用來掩蓋痕迹的第一手段。
以客廳和廚房的面積,你卻在外面耽擱了那麼久,應該是在安裝什麼引燃煤氣的定時設備。”
尾上盯着景光的臉,像是在看什麼妖魔鬼怪。
始終作為旁聽者的降谷零,此時的臉色同樣也很難看。
如果不是遠隔重洋,他一定會忍不住去戳對方的額頭。
既然知道煤氣爆·炸在即,還慢悠悠地在那分析什麼,趕快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啊笨蛋hiro!
好不容易放松的心髒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特地躲到這個房間嗎?”
并不知曉事後自己即将被絮絮念叨上許久的悲慘未來,諸伏景光歪了歪頭,将視線投往門口處的櫥櫃。
它的左側赫然擺放着一面半人高的落地鏡。
經過微妙的角度調整,恰好能将房間外側的景象映出大半。
比如那位自以為隐蔽得很好,其實早就被一覽無遺的滿臉橫肉高壯漢子。
“随手關門是一個好習慣,但是你沒有。”
事實上房門的軸承一開始就給他破壞,就算男人想關都無法關上。
諸伏景光緩緩上移槍身。
“要試試看嗎,是你的同伴闖進來得快,還是我開·槍的速度快?”
還有同夥?!
降谷零眼下隻能通過兩人的交談來還原現場情況,即使hiro的局面肉眼可見地占據優勢,他的手心依然滲滿冷汗。
從始至終都表現得遊刃有餘,像是一切盡在掌握的諸伏景光突然兩眼圓睜,驟然收縮的瞳孔像是目睹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變故。
門口處傳來了重物倒地的聲響。
背對着鏡面,完全不曉得到底發生什麼的尾上隻清楚一件事,這個無所不知般的小怪物驚呆了,注意力同樣不可避免地發生偏移。
他的機會終于到了!
魚躍而起的男人帶着大仇得報的狂亂喜意,揮拳擊向諸伏景光握·槍的手腕。
“咚!”
後頸而來的劇烈疼痛讓他連回頭确定襲擊者都無法做到,意識便陷入一片黑沉。
一擊得逞,還不忘補刀的來者又踹了昏迷的尾上幾腳,這才側身看向依然沒回過神來的諸伏景光,一臉無所謂地揉了揉亂糟糟的卷毛,“喲,景旦那,好久不見。”
“……松田?”
過了半晌才找回自己聲音的景光啞着嗓子,艱難地喚出記憶中早已離世的同期姓氏。
夢?
幻覺?
還是敵人的陷阱?
“因為揍不到警·視總·監,所以我把閻王老頭打了一頓,又跑回來了。”
印象中已經許久不曾笑得如此意氣風發的男人勾起唇角,眼神桀骜而不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