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達君,”已經大概了解接下來會是什麼走向的諸伏高明神色不變,目光卻是與其如出一轍地毫無動搖,“我是景光的兄長。”
因為是兄長,所以無法對弟弟的死亡置之不理。
同樣因為是兄長,二人的骨子裡總有相似之處。
為心中所求之物,不惜粉身碎骨的覺悟。
意料之中的回答讓伊達航不知是喜是憂。
“其實最早發現那道蠢動黑影的人,并不是我,而是松田——當時我們所在的鬼冢班上的另外一人。”
伊達航從公文包裡取出一本外殼有些老舊的黑色筆記本,用手輕撫着它的外皮。
“他在畢業後加入了警·視廳警·備部機動組爆·炸物處理班,因為工作内容的緣故,他發現在東京一帶,爆·炸·物的流通頻率異乎尋常地高,就像是有什麼專門的地下銷售場所。”
接過筆記本的諸伏高明在翻閱中發現,記錄者實地探查了不少東京本地的黑·道乃至交易場所,通過這些紛繁複雜的信息得出出一個略顯驚·悚的結論——在足以稱為日本中心的東京境内,暗藏着一個勢力龐大,乃至與官·方都有所勾結的龐大犯·罪·組·織。
“當然,這個過程裡我也有提供過幫助,但後來因為某些原因,我們并未把調查繼續下去。”
事實上,最初松田隻是為了調查害·死萩原的犯人手中炸·藥的來路,才會對數十年間涉及東京的爆·炸案件加以關注。沒想到會順着這條思路挖出如此龐然大物的他最終還是決定完成幼馴染的「遺志」後再去考慮其他。
作為半途加入,為松田提供信息和人脈的伊達航,在調查即将進入真正危險領域的時候,聯想起那兩位畢業後就音訊全無,極有可能是加入公·安,成為卧底的好友,一度也想過直接攤牌,群策群力。
然而所有後續事宜的安排,全部突兀地中斷在三年前米花購物廣場的摩天輪上爆發的轟鳴聲中。
那天之後,他徹底和降谷,諸伏失去了聯絡。
有着心愛之人和年老退休的父親作為牽挂的伊達航,終究還是不能放任自己肆意投入那片泥濘不堪的暗沼。
至于今時今日,之所以能夠前來,是因為他在幾天前終于下定決心向他們吐露了心緒。
如果你的兒子/愛人要為了理想去做一件自己都無法保證安全,甚至可能危及你們生命的事情,你們會阻止他嗎?
來自父親的回答十分簡短——“做你想做的事情去吧,航。”
娜塔莉更是直白地表示,“閃閃發光的正義感才是航最迷人的地方,要是因為我而放棄,那才是對我最大的傷害。”
重要之人毫無保留的支持讓他無所畏懼。
纖長的手指輕輕拂過筆記最後的「枡山汽車公司」*,諸伏高明一時感慨,“景光有一群了不起的同期。”
茶幾下不起眼的黑色機器亮着紅色的顯示燈。
諸伏高明所住的公寓裡,坐在沙發上的男孩飄忽的目光定格于從窗台灑落的陽光,些微的粉塵在明媚的光線下無所遁身。
「櫻花爛漫」**
永不凋零。
諸伏景光的一生算不上多麼順遂,能在短短數月的警·校時光裡遇到他們,締結友誼,交托生死,是他最大的幸運。
“欸——去你的公寓一趟?”
将目前自己掌握的所有消息同諸伏高明共享後,本打算直接告辭的伊達航得到了意外的邀請。
“那裡有一個人想要見你。”
在伊達航留給他獨處,借此冷靜情緒的時間裡給弟弟打了電話,得到首肯的諸伏高明如是說道。
在這個時候提出見我,應該和那個見不得光的地下組織有所聯系,住在諸伏高明的公寓,還可能認識我……會是什麼人物?
一路上都在進行各種揣測的伊達航在高明打開房門,眼神落在玄關處有着一雙無比眼熟貓眼的男孩身上時,大腦宕機了。
根據調查得知高明目前尚未成家的他震驚之下,脫口而出。
——“這是景光的孩子?”
喜添侄子的高明:“……”
成為自己兒子的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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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渺無際,幾乎連「時間」和「空間」都已失去概念的衆生之海,一處再尋常不過的角落,兩個光團子正在用意念傳音的方式竊竊私語。
「真的要這麼做嗎?小陣平,會不會太冒險了?」——來自體型稍大一點的那團光球
「難道你想在這裡東躲西·藏一輩子嗎?」——操控着一堆螺絲刀和扳手不知在做什麼的另一個光團振振有詞
「也不算東躲西·藏吧,以那家夥的速度,能看到我的後腳跟都算我輸」
「你現在哪來的後腳跟」
「嘶——好疼,痛點被擊中了,小陣平你好狠的心QAQ」
「提前退場還把所有人都丢下的混蛋是沒有人權的」
被稱作「小陣平」光團又捏了把扳手,不是用于工作,而是拿來不時往大光團身上戳的,顯然是不滿足于之前的言語傷害,開始直接物理攻擊了。
大光團委屈地軟成一灘餅狀,被扳手戳到的時候會做作地叫上一聲,卻還是乖乖地待着原地,不曾躲避。
時不時還在「小陣平」動作遲疑,想來是在思考下一步的時候在一旁提點亦或是幫忙一起理清思路,配合默契得宛如一人(球)。
「也不知道被那家夥帶走的景旦那現在情況怎麼樣」
不知不覺間已經将目标構建出大半的光團有些擔憂。
「是啊」
說起這事,一直以來表現得都比較随遇而安的大光團也十分犯愁。
「這才多久啊,你們一個個的來得未免也太快了」
「這種話你最沒立場說好嗎?!笨蛋hagi!!」
這下hagi光團要面對來自兩把扳手的猛戳了。
雞飛狗跳過後,暫時休戰(其實是單方面)的兩個光團又挨在一起,制定所謂的作·戰方針。
「第一步,想辦法把那鬼鬼祟祟的奇怪乒乓球(?)逮起來」
「第二步,想辦法從它那裡問出小諸伏的下落」
「第三步,把它拆了,看看能不能獲得它身上那種奇怪的力量」
說到最後一步的陣平光球感覺自己已經燃起來了。
「噫」
漂浮在衆生之海上空的系統突然覺得毛骨悚然,炸成了刺豚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