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巧娥也沒讓他好過,兩人互毆了一頓之後,揚長而去。
為了實現将白夢離踩在腳底下的願望,她每天幾乎隻睡個把時辰,夏練三伏,冬練三九,吃盡了一切苦頭,依然一事無成。
而白夢離生得美貌,劉巧娥雖沒聽說過她和誰雙修過,但無數的丹藥,道書,法器仍是源源不斷送到了她面前,堆成了小山樣。
劉巧娥厭惡她,嫉恨她入骨。
說什麼李師姐有事找她相商?劉巧娥冷笑,隻怕是李傾城她愛慕範舒雲,特地打發了白夢離來刺探軍情罷!李傾城在外門頗有些地位,白夢離不從也得從。
她素日裡最厭惡白夢離那副眼高于頂的姿态。
果不其然,白夢離見她不動,眉頭皺得更緊:“劉巧娥?”
她自作多情這數日,醜态畢露,如今全叫白夢離撞了個正着,劉巧娥羞憤交加,恨不得将他們這幾人都殺了個一幹二淨:“李傾城她算什麼東西也來指使我?!你愛做她李傾城的狗就盡管去做,别牽扯到老娘身上來!快滾!”
白夢離氣結:“你!”
“不可理喻!”
佳人當着自己的面受了委屈,始作俑者還如此醜陋粗鄙,簡直豈有此理。
可恨可氣。
範舒雲終于忍無可忍:“她不是這個意思是幾個意思?白姑娘你不要怕她!”
“今日咱們幾個必定替你好好教訓她一番!”
新仇加上舊恨,又是怕劉巧娥當着白夢離的面說出他們三人之間那不可見人的賭約。
範舒雲話音剛落,便不顧白夢離阻攔,與馮扶月、曹銜柳兩人将劉巧娥團團圍住。
白夢離:“住手!”
她身子一向不算太好。這一聲叫喊,嗓音也是極細弱的,幾個人怒火上頭,哪裡還聽的清。
範舒雲已下定決心狠狠揍劉巧娥一頓解氣,三個人修為遠勝劉巧娥許多,雙拳難敵四腿,縱使劉巧娥奮力抵抗,不過一刹那的功夫,便已被打了個鼻青臉腫。
術法伴同拳腳如雨點般紛落。
尋常姑娘家,尤其是合歡宮弟子對敵,十分注重對容貌的看顧,怕将一張臉打壞了。劉巧娥卻不管這些,咬着牙,扭着身子在密如雨點般的攻勢下掙紮騰挪。
拼自己吃上一記窩心腳,也要還對面一記重拳。手腳都被制住,便仗着一口銀牙去咬,去撕,去扯,自己被打得鼻血橫流,也滿不在乎。
白夢離臉色難看,可她自命清高,叫她上手去拉扯扭打成一團的四人又是萬萬不可能的。
早在打範舒雲那一巴掌前,劉巧娥便已做好了會被三人痛毆的準備。
可那又如何?
因怕被打就要忍下這一口氣嗎?
隻要不傷及性命,哪怕她劉巧娥被打個卧床不起,她也要狠狠還他們幾下重的。
耳刮聲響起的刹那,慕道瑛正巧路過天香園附近,下一秒,女人污言穢語的叫罵聲便如同流水一般漫過耳畔。
饒是慕道瑛見這一幕,也不由微微一怔。
他自小出生士族,一門清華,家學嚴苛,待拜入玉清觀之後,玉清觀門風也是極為端肅的。
門人弟子個個持道有方,何曾見過這般辱及先人的粗鄙對罵。
他是極聰敏的,雖然是半道經過,但透過樹下這幾人零散的叫罵聲,便已将事情的來龍去脈捋了個一清二楚。
原是這幾個男弟子立下賭約,侮辱戲耍在前。
慕道瑛雖對合歡宮的行為處事方式不敢苟同,對其門下弟子也殊無好感,但瞧見這幾個男子光天化日之下欺淩弱小,也忍不住蹙起眉頭,心底微感不适。
正當這時,樹後走出個容貌動人的白衣女子。
局勢又起了變化。
先前那女弟子一言不合間,被那幾個男子圍住拳打腳踢。
偏那女弟子硬氣,滿身是血,咬緊牙關,負隅頑抗。
掙紮間,小半張醜陋的瘡面一晃而過,慕道瑛又是一怔,多添了幾分不忍,正欲出手阻攔。
他身邊的陳玉柔似乎看出他的想法,輕笑一聲:“慕仙長果然是個風骨鲠直的君子。”
畢竟靈竅被鎖,淪為他人地盤上的階下囚。
慕道瑛微阖了雙眼,強捺下心頭反感,“瑛竟不知貴派竟這般坐視門人弟子欺淩弱小。”
陳玉柔笑道:“早知曉仙長心善,沒想到仙長這一腔善心無處可發,竟也憐惜起咱們合歡宮弟子來。”
“再怎麼說那也是咱們合歡宮的弟子,是咱們合歡宮自己的事務,慕仙長的手是不是生得有些太長了?還是說——仙長自知被囚,已将自己視作合歡宮門人了?”
慕道瑛絲毫沒被她言語所激,隻平靜道:“胎生卵生皆為衆生,在下行事不問陣營根腳,隻求對錯良心。”
“好一個對錯良心!”陳玉柔贊歎,“好!咱們宮主果然未曾錯看與你!”
她遞了個眼神給身旁随侍子弟。
那弟子會意,頓時往樹下的方向走去,眼見是去主持對錯。
慕道瑛微微心安,轉向陳玉柔,朗聲道:“多謝陳道友通情。”
陳玉柔隻是笑:“這東華界上上下下宗門三千,卻總看不慣咱們合歡宮作派,非把咱們合歡宮打成魔門妖邪。
“可咱們合歡宮既不曾欺壓百姓,也不曾濫殺無辜,不過是男女之間,陰陽交合,本就是切合天道。又都是你情我願的事。慕仙長,你說咱們無辜不無辜。”
慕道瑛沉默以對,不予置辭。
陳玉柔也不在意,笑了笑,又道:“咱們無垢老母也不是外界傳言所說的那般邪惡兇殘,今日請慕仙長前來,也隻為作客。”
陳玉柔說,慕道瑛隻是聽,臉上神情瞧不出起伏變化,聽罷,才開口道:“是非多錯,在下自會分辨。陳道友,帶路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