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掌直扇得範舒雲眼冒金星,鼻血橫流,兩隻耳朵裡像塞了一百隻嗡嗡亂叫的蜜蜂。
馮扶月跟曹銜柳都吃了一驚,上前阻攔:“你做什麼?!”
範舒雲勃然大怒:“你瘋了?!”
論起修為來,這三人都遠超于她,劉巧娥卻不退不避,冷冷一笑,頃刻間,反手又是一記響亮的耳刮子。
“老娘我打得就是你!叫你老娘滾?滾回窩裡吃你爹的蛋去!”
範舒雲驚怒交加:“你敢?不要命了?!”
劉巧娥冷笑:“好啊你就在這裡把我殺了,你姑奶奶就站在這裡,伸長了脖子讓你這狗娘養的小雜種殺。”
“你敢嗎?!”
範舒雲捂着臉,臉上紅白交雜好不顯眼。
要殺劉巧娥對他來說沒比捏死一隻螞蟻來得要難。
問題是,他的确不敢。
衆所周知,無垢老母禦下酷烈,禁止門内子弟自相殘殺。
鬥毆可以,殺人不行。
這事原也是他們三人做得不地道,心虛在前,一時之間竟紛紛啞口無言,不知如何是好。
可受此大辱,他豈會甘心?!
昔日那張俊俏的臉蛋,腫成了半個豬頭,範舒雲舉袖揩了一把臉上的鼻血,險些将一口銀牙都咬碎了。
馮扶月罵道:“你、你,瘋婆子!張開腿也沒男人願意操的娼婦!”
劉巧娥罵得更兇:“我先操—你爹,操—你娘!”
馮扶月:“你!!!”
四人正争執不休間,垂絲海棠的樹幹後忽然響起一道冷淡的嗓音。
“合歡宮内禁止同門殘殺。”
那嗓音含着幾分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傲慢,伴随着話音落下,打樹幹後倏地又轉出一道雪白的身影。
隻見一位雲鬓高挽,神情疏離的少女,自花樹後一步一步走近。
“諸位在此地喊打喊殺,難道不知曉宮中門規嗎?”
少女生一雙翦水秋瞳,卻如冷月寒霜一般,兩彎黛眉似蹙非蹙,攏着淡淡的化不開的愁緒,行步間,儀态端方,秀頸微揚,高不可攀。
她話說得刺耳,範舒雲聽了非但沒生氣,見她現身,還大吃了一驚,露出幾分激動神情來,“白姑娘?!你何時來此的?”
少女不言不語,冷眼瞧望着,其容貌之高雅,實為人間難得一見的殊色。
即便在美人如雲的合歡宗,也亮眼得叫人移不開視線。美人當前,任誰心底又再多氣憤,此時也發洩不出來了。範舒雲如此。馮扶月,曹銜柳亦如是。三個人齊齊一怔,容色稍霁,竟再說不出一句重話來。
少女隔了一會兒方才徐徐開口,“我也是受人之托。”
“劉巧娥。”她看向劉巧娥,眉眼間流露出一點嫌惡,“李師姐托我來帶個話,她有事尋你,望你能盡快趕回浮雲谷。”
在場五人之中,除卻範曹馮三人,唯獨劉巧娥,打這少女一現身,面色便不好。
聽她開口,面色就更加陰沉了。
這人她也認得,正是剛剛聽範舒雲提及的白夢離。
範舒雲接近她全是為了戲耍她,白夢離才是他最近暗暗傾慕的對象。
劉巧娥不喜歡白夢離,甚至痛恨。
她和白夢離是同一年進的合歡宮。當時就分配在了同一間弟子房,關系要比其他弟子親近許多。
劉巧娥性子雖然刁鑽刻薄,但那會兒初來乍到,自然也想着跟同寝的室友搞好關系的。沒想到白夢離打一開始就連個目光也吝于她。
時至今日,劉巧娥也沒想明白白夢離這樣的人為什麼會拜入合歡宮。
白夢離厭惡這宮内的一切人,一切事,而這一切人裡自然也包括劉巧娥。
她成日愁眉不展,悶悶不樂,劉巧娥見她貌美多才,起初還存着點攀附之心,哪知道反被她指着鼻子嫌棄了一通溜須拍馬,阿谀奉迎,心口不一,小人行徑。
這也就罷了。
兩人同一屋檐下,難免多比較。
白夢離生得貌美,具傾城絕色,雖然性子冷傲,但一進宮,便引來衆多男弟子的競相追捧。
反襯得劉巧娥面目愈發醜陋難堪,更有甚者為了讨白夢離的歡心,非得無緣無故踩她一腳。兩人明明同居一室,劉巧娥卻覺得自己在白夢離面前活得活像隻陰暗的老鼠。
劉巧娥勃然大怒。
怎麼?老鼠就沒有自尊嗎?
為此,她更是暗暗下定了決心,
一定要好好修煉,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把什麼白夢離和她那什麼追求者統統都給踩在腳底。
奈何她想得美滿,現實卻殘酷。
容貌醜陋的她,入宮三年,仍無人問津,這一路而來,也曾精挑細選了幾個雙修對象,正赧然等着玉成好事呢,
誰知道這些人一看到白夢離,眼睛便黏在了人身上,頭也不回地成了白夢離的裙下之臣。
劉巧娥氣急敗壞,卻又無可奈何。
也不知白夢離是不是看出來了她那點陰暗的小心思,某一日,竟主動幫她将一位芳心暗許的師兄約來。
更嫌惡地抛下一句:“我對合歡宮裡這些男人都不感興趣,你日後也莫要将我視作假想敵了。”
此言一出,劉巧娥受到莫大侮辱,頓時白了臉色,嘴唇劇烈顫抖,心中恨火滔天。
那位師兄發覺前來赴約的竟是劉巧娥自然連聲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