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很好嗎?”
姑姑在副駕駛前排問她。
她在把弄昨晚蘇虞給她的戒指,銀飾被時間泡的微微發黑,當年還算大的鑽石已變得小的可憐。
不過,戴在文嘉珊手上就多添了番古舊韻味。
蘇虞笑容止住,隻答還好,盯着那戒指:“姑姑,那戒指……還是别戴了,您把它放在港島某個角落就好。”
“你這麼說也是,我不結婚确實不該戴。不過……”文嘉珊透過後視鏡看向蘇虞,“我還想問呢,這戒指是你奶奶傳給新媳婦蘇盈的,這下你都要結婚了,怎麼不戴着?”
“這是婚戒?”
一路上沒說話的蘇施映問。
“對啊,從祖上傳下來的,就這一枚。”文嘉珊說,“施映要是結的更早,這戒指就是你的。”
車子靜悄悄地向前開,路過散落在地的枝丫,碾壓出聲響,也昭示着她們到祖宅了。
姑姑文嘉珊昨晚喝個爛醉,一些故事被她忘了大半,比如隻記得昨晚遇見白肅,卻不記得罵過他。
雖然宿醉的厲害,但第二天還是八點醒來,這件事她不會忘——
接蘇虞蘇施映回家祭祖,連帶着被蘇盈綁在若北,一直沒回來的這些年一齊補上。
車子開進别墅,這些年掉進院裡的樹枝爛葉都是被她清掃的,現在地上剩下的這些,還是文嘉珊專門為她們留的。
兩人站在孤寂庭院裡,接過文嘉珊遞來的清掃工具。
文嘉珊開心地說,這院子昨天已經讓你們父親掃了大半了,剩下得孩子們掃,咱家這也算個圓。
現在的文嘉珊明顯還不知這個家有多支離破碎。她不知蘇施映是私生女,更不知道穆青霜的存在,默認傳給兒媳的戒指就該是蘇盈的。
說完,撸了把胳膊,進屋内整理香燭祭品去了。
蘇虞把掃帚遞給蘇施映,同她對視一眼。
兩人的父親文嘉臨,在二十八年前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賬,是個一邊口口聲聲說深愛母親蘇盈,一邊送婚戒給穆青霜的僞君子。
文嘉臨到底愛蘇盈嗎?
若愛,那他對不忠的否認算什麼?
若不愛,那他厭惡和穆青霜長得一模一樣的蘇施映時,又是在讨厭誰?
蘇施映癡癡地,思索這本就确定的事實,她到底是被蘇家人人喊打的私生女,還是生錯地方的愛情結晶?
她摩挲着蘇虞遞來的掃帚,蘇虞從剛剛聽到戒指來曆起,就沒什麼反應……
她怎麼會有反應?
她可是能用珠寶鋪滿大地的蘇氏集團千金!
蘇施映思忖,若她是文嘉臨,不管愛不愛蘇盈她都會說愛,不管誰說她不忠她都會否認!
那可是蘇家,她想一口吃下的蘇家。
從剛才起便覺局促不安的心,在此刻到達頂峰,蘇施映摔下東西,她要逃走。
“施映姐,”蘇虞在身後叫住她,“祭完祖再走吧。”
蘇施映重重地深呼吸,郁結在心頭的苦悶似乎不僅僅是對父親的恨意,還有對蘇虞的嫉妒。
“當然了小虞,如果是你來祭祖,爺爺奶奶才不會覺得惡心。”蘇施映轉身回來質問她,“那我呢?你覺得爺爺奶奶知道我的生母想殺他們的寶貝孫女,會開心嗎?”
靜默兩秒,風沙沙吹響落葉。
“我是私生女這件事,待會幫我告訴姑姑吧。”蘇施映極力克制情緒,轉身,“代我對她說句抱歉,就當我身上沒文家的血……”
“不行。”她拉住蘇施映重複一遍,“不行。”
蘇虞神情沉靜如初,像是半晌也沒聽懂自己心頭的恨意,蘇施映不耐地看着她,想甩開卻聽她說:
“這是我們唯一的牽連了。”
“流他的血算什麼,當誰的孩子不是我們能選擇的。你覺得我樂意當他的小孩嗎?”蘇虞牽着蘇施映站在文家祖宅,大言不慚道,“我沒把他當成父親過。”
這是上世和蘇盈那場夢留下的後遺症,蘇虞難以将文嘉臨當作父親看待。
面對文嘉臨,她更多的是尴尬無措,不知如何相處,該不該撒嬌,在他伸出援手當上臨時董事長後她該不該說聲謝謝。
随即便麻木了,能稱得上家人的隻剩蘇施映了。
她不想讓家人難過。
“是這血才讓我有了你,對嗎施映姐?”蘇虞問。
蘇施映躁動不安的心被蘇虞撫平,她撿起被她丢到一邊的掃帚,悶悶地嗯了聲,慢慢清掃……
回若北後,蘇施映開始聽蘇虞的話了。
例如之前聽她的,把一拖再拖的更換Sying合作夥伴決議提上日程。
不僅是把随時可能對Sying下手的白肅踢開,還要早日剔除剛剛造勢而起的Sen'卡溫,主動尋求國内品牌做獨創設計。
蘇施映在聽完其中利弊後,答應了她的計劃——
趁蘇虞還沒踹了許旬,讓他答應Sying和許氏強強聯手。
随後快馬加鞭找白肅談退出,成功解救Sying,恢複蘇施映在蘇氏珠寶的股權。
讓一切回歸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