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不是？你說話。”

餘聲晚的反應更加堅定了路錫也的想法。

他終于知道重逢後的餘聲晚為什麼隐隐透着奇怪。

為什麼找他一同管理小桃源，費盡心思經營，拉攏穆岐山入夥。

大戰當日。

身兼防禦攻擊雙重重任，還默默為大家恢複精神力。

幾乎把自己能量耗盡。

她這哪是為了什麼美好未來？

她是在交代後事。

“餘聲晚！”

路錫也嗓子哽的失真，深情的淚眸滿是憐惜和哀求。

“我能接受你不要我。”

“但你不能不要你自己！”

“你要好好活着！回你的世界去！”

“哪怕再也見不到！哪怕永遠錯過！”

“我要你好好的！聽到沒有！”

耳邊，晚風吹落桃花雨落入涓涓溪流。

兩道隐忍的哭聲相互交織。

路錫也垂首，額頭抵在餘聲晚額前。

“我要你好好的……聲聲。”

“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可以幫你的，别瞞着我。”

主神可以剝離屏蔽系統，半神的她說不定也可以。

這段時間系統時常出現在大家面前，那一心搞錢壯大桃源的狀态……

它根本不知道自己宿主有事瞞着它。

“系統不在，這裡隻有我們，有什麼不能說的？”

餘聲晚愣了下，再次被路錫也敏銳的思維震驚到。

她默默許久，低着頭不敢看他。

“阿也，你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很重要的朋友，我不想把你牽扯進來。”

“朋友就是要共患難！”

“最壞又能怎樣？你能不能多想想你自己？”

“我就算出事，頂多變成植物人。”

“餘聲晚，你禁不起再死一次了。”

“你要急死我嗎！”

“……主線劇情裡，悠然谷的結局，你知道嗎？”

路錫也腦海轟然炸開，刹那間，臉上的血色都被抽走大半。

“悠然谷的職責是救贖，神明的義務是守護。”

“當災難降臨，比起生靈塗炭。”

“他們才是最該死的人。”

“遊戲不就是這樣設定的嗎？”

“悠然谷的存在，就是為了犧牲。”

“這次大戰你都看到了，我的族人不會眼睜睜看着同伴受傷無動于衷。”

“既然一切回到了正軌。”

“這個早就注定的結局，也不會如期上演。”

胸腔的絞痛讓路錫也喘不上氣來。

餘聲晚說得很含蓄，但他當即領悟了這番話更深層的含義。

悠然谷的職責是救贖。

救贖的，是萬物生靈。

神明的職責是守護。

守護的，是整個人間。

支撐她忍受剜心之痛的，不是别人——

是她的族人。

因為當災難再次降臨。

能免于悠然谷族人大義犧牲的——

唯有她這位已入半神的神使。

“你瘋了嗎……”

“你的本體已經死了！”

“如果意識體消散，你就徹底……”

“這裡很好。”

餘聲晚輕聲細語的四個字，落在路錫也心頭掀起驚濤駭浪，未說完的話哽在喉間，似血般腥甜。

“我能來到這兒，說明這裡本身就是萬千時空中一個。”

“隻是它太渺小，太軟弱了，才會被主時空欺負。”

“你看到小桃源那些人的笑容了嗎？”

“如果你把這裡當成遊戲，那他們就是NPC。”

“可如果你把這裡當成一個獨立的時空。”

“他們，就是無比真實的人啊。”

“或許這個世界曾經很糟糕，可它現在在慢慢變好，以後還會更好。”

“一定有辦法讓它脫離主時空的掌控，真正獨立。”

“到那時。”

“阿韫他們的願望，就都能夠實現了。”

“實現這一切的代價，是失去你嗎？”

“…………”

“我在這裡體驗了完全不一樣的人生。”

“認識了一群可愛的朋友。”

“雖然有時候這些家夥真的很吵，但……”

“他們是赤熱的。”

“和他們在一起，我才會覺得自己還活着。”

餘聲晚滿腔的酸楚和甜蜜，化作晶瑩的淚珠滑落，腦海中那些美好的回憶如走馬燈般閃過。

她笑着，卻也淚流滿面。

“對我來說，時空局給我的不是重生，而是一次選擇。”

“是做回醫館少東家，還是繼續當小桃源的首長。”

“聲聲……”

“比起回到原來的世界。”

“面對空蕩蕩的房間，日複一日，循規蹈矩。”

“我更想要現在的人生。”

“身為醫生，我接觸過太多鮮血和死亡。”

“意外離世是惋惜，生老病死是無奈。”

“可當人有權利選擇自己的結局時。”

“我希望，我能不留遺憾的為愛而死。”

“如果悲劇不可避免。”

“這裡，便是我的心之所向，終至所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