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阿納,後者緊閉着嘴,面如死人一般盯着她。
我在給你機會,你要放棄嗎?你的生命和他們的生命,你确定要交給我嗎?
阿納的嘴角勾起一點點笑意,眼裡盡是瘋狂。
孟柏告訴自己,是阿納入侵了她的思想,所以她不張嘴,但是能說話,但冥冥之中,她想起鬥篷人,她觀察鬥篷人襲擊遊客中心的自己時,鬥篷人沒有眼睛,卻能看見。
孟柏繼續向樹林裡退去。
真可惜。
一陣狂風呼嘯而過,明明漸小的風雪突然大了起來,能見度驟降,孟柏感覺手中鐵鍊一松,那頭已沒有牽制。她收回鍊條,看到一個碎裂面,鋼爪連同一笑截鐵鍊消失了。
阿納為什麼說,孟柏的生命和他們的生命,确定要交給她?孟柏以為阿納會殺了玩家,但那樣她可以直說。難道這句話的重點不在于生死選擇,而在于收割生命的人嗎?如果不交給阿納,還能交給誰呢?這個問題的答案,難道是她孟柏能左右的嗎?
孟柏感覺自己剛才太莽撞,或許阿納沒想着把她騙到偏遠的地方殺掉,她有别的打算,她應該多問問的。
既然如此,她幹脆跟着阿納過去看看。
孟柏做了兩手準備,她拿出定位器,按了幾下按鈕,在顯示屏上就出現了一個位置坐标,還有不斷變化的距離。
她偷了兩個定位器,自己還有一個定位器,綁阿納時廢掉了自己的那個,趁亂往她身上藏了一個偷來的閹割版。現在她靠着自己手上僅留的定位器,能跟蹤到阿納的位置。
孟柏看了看雪地中的那行人,他們謹慎地靠近阿納原來的位置,從地上撿起了那個定位器,和一截鋼爪鐵鍊。
有點可惜。孟柏心想,這次出去以後她要按個更好的爪子,而且要想個話術讓梁戈他們報銷些費用。
阿納先是附近的山溝裡徘徊了幾圈,突然朝着一個方向急行,而且路徑很偏僻難循,有時能翻過幾乎九十度的斷崖,路線幾乎是一條直線。她好像在壓縮路上的時間,好去完成一件突發的很要緊的事。
孟柏心裡一動,按照記憶中的定位器編号,調出了跟自己一同下副本的梁戈等人的位置。果然,在阿納突然急行之前,梁戈等人的路徑偏移了從第一營地去往第二營地的路徑,向着一處山脈環繞的低谷靠近。
孟柏不由得對那處低谷産生了興趣。阿納在守護什麼東西?
地底深處的震動從她的腳下傳到了小腿處。
孟柏心裡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測。
她跟着坐标翻山越嶺,經過第一據點和第二據點時都遠遠地看到沒有紮營的迹象。她翻過一條溪流,爬上斜坡,環形的山脈展現在她面前。孟柏暫作休整,拿望遠鏡觀察山脈中心,山脈深處的盆地下陷,她看不到底部到底有什麼。
“嘿!你好!”
望遠鏡前視野被遮擋,孟柏向後一跳,險些掉進河溝。
“丹尼爾,那太不禮貌了。”
“抱歉,我想和你打個招呼。你一個人來登山嗎?我沒看到你的隊友在附近。”
孟柏看着眼幾個東歐面孔的少年,深吸一口氣鎮定下來。這裡發生什麼她都不奇怪了,即便是半個多世紀以前就失蹤的極地先鋒登山隊活生生出現在她面前,她也能泰然自若。
“我有隊友,隻是我和他們走散了。”
莉迪亞關切道:“你們有目标據點嗎?我們可以把你送過去,一個人在雪山裡太危險了。”
孟柏欣然同意,她已經知道了這幾個人的身份,但還是互相交換了姓名。登山隊的人不全,在場的隻有四個,孟柏明知故問道:“你們中誰是隊長啊?”
丹尼爾和莉迪亞面露難色,文靜的尼基塔歎了口氣,相對穩重安娜說:“是伊琳娜·馬爾科娃老師,可惜她和另外兩個隊員,塔季揚娜和謝苗,與我們走散了。不過,我們出發前約好,如果走散後一時無法找到對方,就先前往據點去。”
在日志中,馬爾科娃和塔季揚娜、謝苗,去樹林尋找失蹤的莉迪亞和丹尼爾了,之後險象環生。但現在,那三個尋人的走散了,莉迪亞和丹尼爾反而與尼基塔和安娜安全地在一起。
在場的極地先鋒登山隊和日志中的極地先鋒登山隊應該不在一個時間線内。
孟柏問:“你們現在要去哪兒啊?”
莉迪亞說:“第二據點呀,按照地圖來看,很快就到了。”
孟柏心中起疑。她來時早就路過第二據點了,知道那裡的方位,可是極地先鋒現在的行進路線指向環形山脈中央,根本就南轅北轍。
她小心地問:“你們有地圖嗎?”
“地圖破損了。”安娜臉上沒什麼表情,語氣也很平淡,“但是我們在路上發現了馬爾科娃老師留下的指路記号,跟着走沒問題的。”
太不靠譜了。這是孟柏的第一反應。随後她感到一陣惡寒,那些錯誤的指路記号,正把這幾個年輕人引向深淵。
莉迪亞突然跑到了隊伍前方,走到一顆大樹下,“看!這裡有個記号。”
隊員擁了上去,孟柏也跟着去看那個“指路”記号。
樹幹上有一個鮮紅的,極具個人風格的箭頭,箭頭下畫了上下相連的一個三角和一個梯形。
孟柏眼皮一跳。這個圖案,剛好構成了一個豎起帽子的鬥篷。而且這個箭頭,不是指向她的前方,而是指向她的來路。它不像是在指引人們進入環形山脈,而是在引導山脈内的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