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柏确定,給極地先鋒登山隊留下錯誤指路記号的是不同時間線的馬爾科娃,而且她很可能就是鬥篷人。
但她看過馬爾科娃的照片,雖然照片很模糊,但能看出面容與鬥篷人現在的樣子大相徑庭。如果鬥篷下的真地是馬爾科娃,那她身上一定發生了可怕的未知事件。
孟柏看了看安娜,她感覺安娜與其他三個成員都不同,安娜很冷靜,沒有表現出一點焦慮,其他隊員的情緒低落時,她會主持大局,把當下的不利情況一筆帶過。
孟柏走到安娜身邊,問:“你不是第一次進這座山吧?”
安娜說:“嗯,我之前跟着老師來過兩次。”
“那他們呢?是第一次進山媽?我感覺你比他們對這裡更熟悉。”
安娜雲淡風輕地說:“他們是第一次來這裡,但之前都有登山經驗。”
孟柏的腳步偏向路邊,安娜也會意,與其他三人拉開了距離。
孟柏小聲說:“你知道這不是去第二據點的路,對吧?”
安娜沉默了一下,說:“我知道,但我也迷失了正确的路線,我隻能相信老師。”
孟柏沒有指出馬爾科娃的疑點,說:“那你相信你的隊員嗎?”
安娜瞥了她一眼,孟柏感覺有些熟悉,接着說:“丹尼爾有兩個水壺,一模一樣,連劃痕都一樣,你不覺得奇怪嗎?你還記得他進山時帶了幾個水壺嗎?”
安娜皺眉,說:“或許他一開始就帶了兩個。這有什麼奇怪的?”
孟柏心裡在回憶尼基塔的日志,說:“他也沒有離開過隊伍單獨行動?”
安娜不悅道:“不管你想說什麼,我都不想在這種情況下懷疑隊員。”
孟柏笑了笑,說:“我也是剛才才意識到的,安娜。我輕易就接受了你們的組隊邀請,而且輕易地就接受了隊裡的異常之處,看到那個鬥篷人的記号才清醒過來。”
安娜問:“什麼鬥篷人?”
“先别管那些鬥篷人,你看丹尼爾。”她們兩個放慢腳步,來到了隊伍後方。
丹尼爾的腳上穿着兩隻不同顔色的靴子,一隻正紅色,一隻橙色,包上挂着兩個水壺,每個水壺上都有一個刻着單詞“獨一無二”的标記,手工刻上的,粗糙的劃痕走向一模一樣。
“他喜歡這樣的個性穿法嗎?安娜。”
阿納依舊皺着眉,但不再反感孟柏的話,眉間盡是疑惑。
“你是什麼時候接受他這樣的異常的?”孟柏回憶道,“我和你們相遇時,最先看見的是丹尼爾,那時他就是這副裝扮,那時我立刻就接受了,對這些異樣視若無睹,它們就和這裡的雪一樣不值得特别關注。”
安娜陷入了沉思,不多久說:“丹尼爾丢過一次水壺,他和莉迪亞一起去撿回來的,但是莉迪亞跑得沒他快,跟丢了一段時間。也是丹尼爾發現了老師留下的字條,他說這個記号是老師留下的,我們就相信了。”
孟柏說:“至于兩個水壺,裡面應該有一個是真正的丹尼爾的水壺。”
“你是說,這個丹尼爾是假扮的,那真正的丹尼爾……”
她們兩個心裡都清楚,這支隊伍原本的丹尼爾已經遭遇了不測。
“他用了什麼方法,能扮得這麼像,還能讓我們都相信他。”安娜的眼神一點點暗沉下去,“我們偏離路線太多,現在突然回去肯定會驚動他。我要先找個機會,告訴尼基塔和莉迪亞。”
孟柏看着安娜逐漸冰冷的眼神,恍然間看見了阿納。在日志裡,那支隊伍裡,是馬爾科娃和安娜折回去尋找丹尼爾的水壺,或許,在那次落單的空隙,馬爾科娃和安娜都被替換了,也或許她們發生了變化,馬爾科娃成為了鬥篷人,安娜化身成阿納。
這支隊伍裡,是丹尼爾。
孟柏看向遠處,發現在對面的山頭上,一個黑影在雪白的山尖尤其清晰。
吹過她臉頰的風比之前更有力了,暴風雪将再次降臨。
登山隊在樹林裡停下紮帳篷時,安娜讓尼基塔去開罐頭,莉迪亞去整理睡袋,然後喊丹尼爾一起去撿柴,她們走進樹林中,離營地遠了些時,孟柏從樹後走出來。
丹尼爾看了看停下不走的安娜,又看了看突然出現的孟柏,疑惑道:“你們好奇怪,發生什麼事了嗎?”
安娜盯着他,說:“你不認為你現在應該說謊。”
丹尼爾愣了一下:“說什麼謊?”
他裝得很像。
孟柏接話說:“你為什麼不穿成對的靴子?要一隻紅色一隻橙色的穿?”
丹尼爾說:“我的另一隻靴子掉懸崖了,這隻橙色的是莉迪亞撿回來給我穿的,我總不能赤腳吧?”
安娜說:“那你的水壺呢?怎麼會有兩個一模一樣的手工刻印,你又不是镌刻機。”
丹尼爾更迷惑了,說:“撿的啊,我也覺得太巧了,但莉迪亞說這也是一段有趣的經曆,我就留下了。”
安娜的脾氣更糟,她還要說什麼,孟柏心裡突然一跳,打斷道:“那是誰發現馬爾科娃的字條的?是你嗎?”
丹尼爾說:“是啊,字條就放在老師帳篷裡的睡袋上。你們到底要幹什麼?發生什麼不好的事了嗎?”
就這會兒說話的功夫,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孟柏越過丹尼爾的肩膀,看到篝火邊,似乎有個人影被招呼進一個帳篷,門簾放了下來。
安娜的音量突然提高:“你怎麼會進馬爾科娃老師的帳篷,不是莉迪亞去老師的帳篷裡找人的嗎?”
丹尼爾被吓了一跳,但還是回答:“莉迪亞在吃飯,讓我過去……”
孟柏拔腿往營地跑:“安娜,看好他!”
火苗被風雪壓得幾乎熄滅,帳篷裡靜悄悄地沒有聲音。、
孟柏原本想沖過去一探究竟,但在篝火前停住了,她蹲下身,把手插進雪面下,僅剩的一隻完好的鋼爪在雪面下爬到了帳篷側面,剛刃自下而上,唰地滑開了帳篷。
帳篷□□出一道寒光,劃過她的鋼爪,鋼爪應聲斷裂,掉在雪面上,發出沙沙一聲響。
一個人從帳篷裡鑽了出來,孟柏看登山服辨認出那是莉迪亞。可那人轉了過來,孟柏又有一瞬間的不确定。
莉迪亞的臉和尼基塔的臉融合了起來。但或許是因為孟柏的打擾,尼基塔的臉不完整,像融化的橡皮泥,從莉迪亞的臉下湧了上來。
孟柏現在知道鬥篷人那張不和諧的臉是怎麼回事了,天知道她融合了多少人。
安娜和丹尼爾緊跟着跑了過來,看到這一幕倒吸一口涼氣。
丹尼爾驚呼:“莉……莉迪亞?”
“莉迪亞”轉了下刀,野獸一般向幾人沖來。那個高大的黑影豎在樹冠上空,居高臨下緊随其後。
孟柏的鍊條仍能起到防身作用,安娜拔出戶外小刀,直面威脅。可“莉迪亞”避開了她們,目标明确,直奔年紀最小的丹尼爾。
丹尼爾和她一前一後沒入了風雪中,安娜立刻去追,孟柏剛轉身,那個黑影就已至身後,緊接着,她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黑影掠過她後,登山隊的帳篷,追逐的足迹,全部被抹平了,地下的呼吸震動卻比之前更加清晰。
孟柏拿出自己的定位器,發現最靠近山脈中央的坐标已經越過了最後一層山脈,就在她眼前,一點點靠近山谷邊緣,突然在一個無形的線上停了很久,然後齊齊消失了。
阿納的坐标靠近了那條消失線的邊緣,在那裡停了一會兒,開始返回,速度比之前慢了許多。
孟柏心情沉重,如果阿納是為了守護中心的東西而去追殺梁戈一行人,那她的無功折返是否說明,梁戈等人已經在中心遭遇了不測,用不着她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