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甯隻顧着要去放炮竹,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隻胡亂點了點頭,表示答應,然後便叫嚷着她要去放炮竹和煙花。
謝懿無奈,知道她根本就沒有聽進去,罷了,她開心就好,他望向諸甯興沖沖跑到門外的身影,跟着她一同出門。
諸甯點完後火後,趕忙捂着耳朵跑開……
“砰!”
大雪還在紛紛揚揚的下着,雪地中插着的炮竹紅燦燦地炸開,終于給這清冷的小院帶來一些年味,諸甯笑着拍手,又跑去點燃另一隻,樂此不疲。
一隻隻炮竹在雪地中噼裡啪啦地炸開一朵朵紅色的花,謝懿隻倚在門邊看着在雪中玩的開心的諸甯,唇角始終勾着,眸子彎彎。
諸甯不知從哪裡找來了新奇的玩意兒,她興奮地點燃後,便朝他這邊飛撲過來,大叫着讓謝懿看。
謝懿朝諸甯看去時。
她正笑着朝他跑來時,她身後的黑暗中忽然綻放出璀璨的花火,一粒粒火星向四周噴湧而出流光溢彩,像一片銀白色的星河,點點星光映在少女的烏黑的眼睛中,她的笑像花一樣明媚,比她身後的煙花還要燦爛。
謝懿隻覺得呼吸微微一顫,大腦空白了一瞬,整個人都有些僵住。
這一刻的時光好像定格,四周紛紛揚揚的雪落都慢了下來,他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震若驚雷……
諸甯撲到他懷中,打斷他的失神,所有的一切都回歸正常,雪又簌簌地落下。
諸甯頗有些臭屁地仰着臉向他炫耀:“怎麼樣?好看吧,我廢了好大勁才找的好玩意兒,都沒舍得放,就等着讓你也一切見識見識。”
“好看。”謝懿笑着點頭,回答卻模棱兩可,不知到底是煙花好看,還是人好看。
諸甯感覺自己的手凍得已經沒有了知覺,便壞心眼地将自己冰涼地手貼上謝懿的修長的脖子,她絲毫沒有男女之防,還想着進一步往衣領裡面伸。
謝懿被她的手凍的一哆嗦,感覺到她還在作亂,連忙拉住她的手,放到自己的手中,用自己手中的溫度去暖熱諸甯的手。
諸甯看着他的手,骨節分明,修長幹淨,宛如瑩潤通透的白玉,又看了看他掌心中自己的手,被凍得紅通通的,又短又肥,不合時宜地勝負欲又起來了,她興緻一下低沉,有些悶悶地抽回了手,放在自己嘴邊哈了哈氣,試圖自己緩解冷意。
謝懿看着自己手中空空,不解其意,眼神黯了黯,心中幾分失落,覺得是自己太過逾矩惹了她不高興。
諸甯卻不管他,自顧自地躺倒在他床上休息,她今晚已經玩的有些累了,一躺倒在床上,眼皮子邊有些撐不住,她幾經抵抗,終是敗下鎮來,陷入黑暗。
謝懿自己的床被諸甯占了,今晚隻得在椅子上湊合一晚,夜已深了,窗外的炮竹已沒有先前熱鬧,隻時不時的響起,他坐在椅子上,臉籠罩在陰影中,靜靜注視着不遠處諸甯沉睡的身影。
他心中暗自自嘲苦笑,今夜幾分情緒波動,他心有餘悸。
諸甯混混沉沉醒來時,天還沒亮,她眯着眼四處看去,室内除了她自己已沒有其他人,她疑惑,起身查看,走到窗邊時,才看到謝懿在小院中不知做些什麼。
諸甯站在窗邊往外看,沒有驚動謝懿,他正跪在樹下的雪地中,望月祭拜。
諸甯心想他應該是在祭拜他的母親,今夜除夕佳節,唯一真心待他的親人卻已經不在人世,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便是這人間最大的遺憾。
她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麼,也不好再賴在這裡,便靜悄悄地從後窗翻走了。
這邊謝懿祭拜完母親,回來時,諸甯已經走了,室内恢複了往日的清冷寂靜,他心中沒來由地一空,也沒有再睡,又坐在了書桌前,試圖用旁的東西去麻痹自己内心的感受,似乎這樣就不會再感到失落和孤獨。
——
學堂要等開春才會重新開課,諸甯等人不必去學堂,但諸甯自己的練武卻日日都不能停,冬日嚴寒,她實在難耐,總會時不時地趁着師傅不注意就偷偷溜走,溜到謝懿的院中偷懶,都成了諸甯每日必來的老地方。
她給謝懿送來了炭火,說是謝懿體弱多病,現在天氣寒冷,是為他着想,但同時也是為了方便自己在這兒偷懶時暖和一些。
她在謝懿這裡偷懶時也不在像往常一樣總是打攪捉弄他,反而十分安分,她最近沉迷于從諸葛容那裡拿過來的話本,每天一有空就拿着各種各樣的話本來謝懿這裡沉迷于書中波瀾壯闊的情情愛愛,兩人各安己事,互不打擾。
諸甯以前還在嘲笑諸葛容總愛看些情情愛愛的話本,現在卻慘遭打臉,過了懵懂無知的年齡,現在卻總抱着話本啧啧稱奇:你還真别說,這小玩意兒看起來還真帶勁。
美好的日子總是短暫,冬天很快過去,春天回暖,兩人又開始相伴上學,隻是開春後,謝懿被夫子舉薦到太學,衆人一片嘩然,因為在太學讀書的人都是比他們這些人年長了許多的人,算是他們大燕朝的最高學府,而謝懿算是近年來進入太學最年輕的學子,而留在這裡的他們,一般還有苦讀好些年并通過考試後才能進入太學。
但這對諸甯并沒有什麼影響,兩人還是天天見面,諸甯的課業還是由謝懿一手包攬,隻是在學堂上學時陪着她的人隻剩下諸葛容和南宮辰。
他們四人還是時不時地小聚一下。
日子就這麼平平淡淡地過着,寒來暑往,秋收冬藏,又是兩年過去,再從醉香樓邁步走出來的四人,已不複當初少年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