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從醉香樓出來的是一個英姿飒爽的女子,她修長高挑的身上穿着一襲暗金繡線武袍,勁瘦的腰側佩着羊脂白玉佩和一柄烏黑長劍,她的長發随意地用黑色發帶高高束起,未施粉黛,膚色細潤如脂,眉眼間俊俏清秀,美的有些雌雄難辨。
她風風火火地邁步出來,卻見外面已然落葉斜飛,煙雨朦胧,她身後跟着一位婷婷玉立的女子,則生着一張柔弱輕曼美人臉,玉面淡拂,粉白黛綠,有着一身從不可高攀的世家出身的氣度。
諸甯先從門内沖了出去,卻見外面已下了雨,她用手替自己擋了雨,正糾結要不就直接冒雨回去,聽見身後諸葛容在身後柔聲叫她不要着急,等馬車過來了和他們一同回去。
她回過頭看去,門前又緩緩走來一位青年,他身着白色披風,靛藍長袍,挺拔如青松,修長剛勁的雙眉刀裁般英挺,眉骨下琥珀淺瞳在光影流轉間清冷溫潤,薄唇仿佛手下摩挲着的桃紅絲線,他氣質清貴,仿若九天谪仙,引得路上女子紛紛側身投目過來。
他站在酒樓門前撐開着一把竹青色的傘,朝雨中回頭的女子伸出骨節勻稱的手,男子開口,聲音清淩淩的如山泉流動。
“下雨了,快回來,莫要着涼。”
謝懿身後跟着出來一位公子哥兒模樣的年輕俊秀男子,發束金笄,一身錦袍,手上還頗為騷包地拿着一把折扇,他探頭瞅了一眼房檐下的雨簾,正是南宮辰。
“哎呦,怎麼還下雨了?”他朝諸甯擠眉弄眼:“這下你不用着急回去了。”
諸甯蹭蹭兩步又跑了回來,毫不客氣地拿過謝懿手上的傘,臉上透出的着急樣子不似作假。
“不行,今天武夫子本是要測驗的,你們說要聚一下我才偷溜出來的,這兒該檢查了,我得趕緊回去了。”
諸甯匆匆對他們解釋完,随後就撐着傘沖入雨簾中,不見了身影。
謝懿站在原地,沉沉地看着諸甯的身影消失在雨簾中後,就轉身就要對身後兩人告别,
南宮辰卻拍了拍他的肩膀,關心他道:“謝兄,不久之後就殿試了,最近準備有什麼問題的話就給我們說,我們一定會幫你的。”站在南宮辰身側的諸葛容也認同地點了點頭。
謝懿神色淺淡,不露情緒,隻輕聲拱手道謝,南宮辰與諸葛容知道謝懿一貫如此,也不再多說,随後三人各自告别離開。
這邊,諸甯趕上了武夫子的測驗,在雨中完美地通過後,便回了家。
這廂剛淨完身換上幹淨的衣服,梅兒就道母親叫她過去。
她帶着疑惑前往母親處,母親對她說原來是宮中貴妃舉行宮宴,邀請京城世家女眷參加,囑咐她明日打扮的得體一些和母親一起進宮。
諸甯知道近幾年這位宮中的貴妃盛寵不衰,但沒想到她竟能直接越過皇後自己舉行宮宴,當今皇上對這位貴妃還真是縱容至極。
隔日,諸甯身着一身青紫色裙裝,既不失端莊也不太過張揚地随母親進宮參加宮宴。
宮宴在宮中禦花園舉行,花園内植有奇樹異花,即使在如今初春料峭寒意還未消散時,依舊開的繁花簇簇,枝繁葉茂,散發着陣陣幽香。
其間小橋流水,曲水流觞,碧玉殇中盛着琥珀酒搖搖晃晃飄于其上,再往前走,是坐落于湖面上的一座宮殿,琉璃瓦頂,重檐深深,散發着金色的光,華麗十分,進入殿内,桌上置放着金足樽,翡翠盤,食如畫,酒如泉,一旁古琴涔涔,鐘聲叮咚。
諸甯随着母親落座,看着四周繁華奢侈的一切,忍不住皺眉,今年邊關不穩,父親鎮守邊關總回信抱怨軍糧辎重不夠,将士們在邊關吃不飽穿不暖,而皇族們卻在京中如此揮霍……
諸甯按下心中的憤憤不平,又跟着母親不停地和各貴族夫人打招呼,她一向不喜歡這樣的場面,但也隻能暗自忍耐,待找到了合适的時機,就偷偷拉着也過來參加宮宴的諸葛容找了個隐蔽的地方躲起來清淨。
湖面上的小庭子,諸甯趴在廊檐旁看着不遠處殿内殿外來來往往的人群,不時傳來笙歌歡笑聲,她将手中的酒一飲而盡,手中拿着空杯子低頭看着水波蕩漾的湖面,燈火通明地宮殿被倒映在湖面上,點點金黃色在水下破碎扭曲,倒映着岸上虛僞地笑着應酬的人們。
諸甯呆呆地看了一會兒,正要起身去繼續盛酒喝,庭外的小徑忽然傳來幾位年輕女子的歡聲笑語聲,諸甯以為對方隻是路過,沒有在意,便繼續和諸葛容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卻沒想到,那群人往他們這邊望了一眼後,便往她們這邊的方向來了,諸甯和諸葛容自然注意到了浩浩蕩蕩過來的人群,互相對視一眼,便要起身。
沒想到,來的人卻讓諸甯皺起了眉,是她的老熟人了,謝雅娴。
自從她和種公子的醜事被捅出來後,她已經好幾年都沒有再見到她了,謝雅娴好像在京城中失蹤了一般,世家小姐們聚在一起提起她也是諱莫如深,但沒想到這次宮宴她又出來了,估計是看風聲小了下去,她又到了說親的年紀,謝夫人又領她在各世家貴族夫人面前出來露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