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華殿,女人高居塌上,雖然枯朽,但雍容華貴。身前的侍女乖巧的跪在地上,恭敬而謙卑的揉着太後的腿。
太後緩緩睜開雙眼,目光移動,最終落在下方的人身上,不怒而自威。
“何事?”太後随口問道。
孫忠義說道:“雲州刺殺一事,皇上罰了不少人。”
太後笑道:“意料之内,”接着,她微睨鳳眸,“聽說,皇帝賞了蕭懷瑾?”
“是,三皇子殿下救駕有功,求了燕京外的一塊林地,說是要建鞠場,”孫忠義臉色變了變,回憶道:“當時刺客直沖沖的朝着皇上去,連錦衣衛都沒反應過來,三皇子卻及時舍身擋劍。”
說到這裡,意思再清楚不過,此事怕是與蕭懷瑾脫不了幹系,錦衣衛沒查到什麼,皇帝也沒下令死查,就算不到蕭懷瑾的頭上。
太後露出一絲不屑,“這麼說,這場刺殺是蕭懷瑾安排的咯?”
左右不過是皇子奪嫡的手段。隻是這手段如此拙劣,那雲州知府本不該輕易中招。蕭三和蕭四要鬥,就讓他們慢慢鬥,最好是兩敗俱傷。
孫忠義想了想,說:“興許如此。”
他又道,“不過.......”
“皇上在行宮時,單獨召見了容時,屏退了所有人,包括奴才,”孫忠義說着,心頭隐隐升起一絲不安,“奴才怕是皇上發現了什麼。”
太後皺起眉頭,随之又舒展,毫不在意的說道:“哀家這個養子,哀家了解,軟弱無能,是哀家當年傾族之力扶持上來的,掀不起什麼風浪,你大可寬心在身旁伺候,若有什麼異常,再告訴哀家便是。”
孫忠義請示:“那東西可還要繼續?”
太後漠然,并在意這個養子的生死,“自然要繼續。”
她從未有過子嗣,也不會有為人母的仁慈。
孫忠義依然憂慮,“奴才問過那幾個人,要是長此以往.......皇上的身體恐怕遭不住幾年了,奴才是擔心,皇上要是......恐怕對太後您不利啊!”
他知曉太後最渴望的是權力與門楣榮耀。
太後眼中閃過狠意,她一咬銀牙,“皇帝誰當都是當,坐在上面的人受不住,換了便是。”
她還有幾個年幼的皇孫,六皇子如今才4歲,她自可去母留子,另扶新帝。隻要她還活着一天,她就會為她的家族謀取更多的利益。”
孫忠義定了心,拍着馬屁,“太後英明。”
似乎是想起什麼,太後擡手指了指孫忠義,問道:“那容時可有什麼動靜?”
孫忠義神色一僵,太後應當還不知曉他私自派人刺殺一事,他沒有張揚,雖然城中有些風雨,但他早就叫人壓了下來。
孫忠義故作自然,“此人嚣張跋扈,不肯為太後您俯首,”他含糊的掠過拉攏失敗的過程,心裡是慌亂的。
太後眸中精光閃過,半信半疑的問道:“哦?是嗎?”
太後謀算了半輩子,又豈會被他糊弄過去。
孫忠義渾身冰冷,曾手握大甯皇權的女人,生殺予奪皆于掌中,威嚴一寸一寸的壓下來,他的腿間發顫。
上頭的人一笑,孫忠義瞬間如同臨頭潑了一盆涼水。
他不敢擡頭。
太後輕嗤,一字一句,不急不徐的說道:“孫公公莫不是前朝舊事聽得多了,想嘗一嘗當九千歲的滋味?”
孫忠義撲通一聲跪下,冒着冷汗,“奴才不敢,奴才能有今日,全是仰仗太後您呐!”
太後冷冷道:“知道就好,别再擅自弄些動作,壞了哀家的事。”
孫忠義汗顔,嘴上應着,“是......是......”
他低着頭,眼底卻陰冷,若非容時膽大妄為,太後又怎會怪罪。
太後招了招手,“你過來。”
孫忠義膝行到太後身前。
太後問道:“你先前從雲州送來一封信,說容時試圖籠絡錦衣衛同知?”
孫忠義回答道:“卻有此事,容時從皇上寝宮出來碰到卓亦,錦衣衛訓練有素,眼力耳力皆遠超旁人,奴才不敢離得太近,但也隐約聽到容時想要拉攏錦衣衛。”
太後又問:“那卓亦答允沒有啊?”
孫忠義搖搖頭,“未曾。”
要容時果真籠絡到卓亦,那這卓亦就留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