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雙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粒藥丸塞進他嘴裡:“含着,别咽下去。這是解毒的,能緩解藥性。”
魏明翰依言照做,苦澀的藥味在口中蔓延,卻讓他精神一振。
“我還有事。”她轉身要走,魏明翰連忙喊道:“等等!”
淩雙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
“你……知道仙丹的事?”
淩雙沉默片刻,低聲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你最好趕緊離開這裡。”
說完,她的身影便消失在巷口。
魏明翰望着她離去的方向,心中五味雜陳。他摸了摸胸口,發現那枚銅牌還在——那是他昏迷前從官差身上順來的。
……
夕陽的餘晖灑在斑駁的戲台上,淩雙戴着羃籬,坐在台下最前排,仿佛在欣賞一場無聲的戲。
魏明翰踏入錦繡台,機警地打量了一下周圍。戲台破落,四周空無一人。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淩雙頭也不回,聲音透過輕紗傳來,帶着幾分譏诮。
魏明翰走到她身旁,目光掃過空蕩蕩的戲台:“你約我來,總不會是為了看戲吧?”
淩雙輕笑一聲:“魏都尉昨日在香料鋪的遭遇,想必讓你明白了此事牽涉之深。現在抽身,還來得及。”
魏明翰沉默片刻,低聲道:“這是我的職責。”
“職責?”淩雙轉過頭,羃籬下的目光銳利如刀,“連命也不要了?”
魏明翰直視她的眼睛:“你不是也不要命嗎?”
淩雙微微一怔,随即冷笑道:“我本就是祆教中人,行事自然與你們這些正派不同。”
魏明翰上前一步,語氣平靜卻帶着壓迫感:“可你現在已經是祆教的棄子。祆教要你的命,朝廷也在通緝你。在這伊州城,你寸步難行。”
淩雙站起身,羃籬的輕紗随風輕揚:“所以呢?魏都尉是想抓我去邀功,還是想從我這裡套取祆教的秘密?”
“我說了很多次,想和你合作。”魏明翰直視着她,“你比我更清楚祆教的陰謀,而我,可以給你庇護。”
淩雙嗤笑一聲:“庇護?就憑你?一個連自己都差點折在香料鋪的都尉?”
魏明翰被一口氣噎得啞口無言,半晌他開口沉聲道:“淩雙,淩姑娘……”
他深吸一口氣,語氣變得誠懇:“你說得對,我确實能力有限,判斷有誤,還總是自以為是。之前誤認為你是細作的事,我也沒有好好道過歉。這是我的錯。”
淩雙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他會說出這番話。
魏明翰繼續說道:“這些日子,我越發覺得自己力不從心。這裡面的陰謀比我想象的更深,而我……”他苦笑一聲,“确實需要有人幫助我,提點我。”
他擡起頭,目光真誠:“淩姑娘,你比我優秀,比我強韌。我希望……你能幫我。”
淩雙沉默良久,羃籬下的神情看不真切。終于,她輕聲說道:“魏明翰,你一向心高氣傲,能說出這番話,倒讓我刮目相看。”
魏明翰心中一松,知道自己的誠意打動了她。
豈料淩雙話鋒一轉:“不過,說和做是兩回事。我要看到你的表現。”
魏明翰無可奈何地看了看她:“以後行動你來指揮,有什麼情況我都彙報給你。你當将領,我來當馬前卒。”
淩雙雖然知道這不可能,但也忍不住歪了歪嘴角,表面卻依然繃緊着臉搖搖頭:“魏大人,你這張嘴倒是越來越會說了。”
“我可不是光會說,”魏明翰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遞到她面前:“這是上次平定馬賊朝廷賞賜的一百兩,有你的功勞,所以給你一半。”
淩雙接過銀票,看了一眼上面的“白銀五十兩”字樣,忍不住笑了:“魏明翰,你這是賄賂我?”
魏明翰調侃道:“我原以為你軟硬不吃,沒想到也是個見錢眼開的。那以後就好辦了。”
他暗含笑意,沒說這銀票從沙州來就一直帶在身上,就為了拿給她。
窮人淩雙收起銀票,笑意未減:“那也得看你的誠意夠不夠,對吧,馬前卒?”
魏明翰不動聲色,“等這事完了再把我那五十兩給你,這誠意夠嗎?”
淩雙斜眼瞟向他,發現他正不懷好意地看向自己,淩雙挺起胸揚起頭,不屑道:“我要你錢幹嘛,你留着娶媳婦吧。”
魏明翰正想說什麼,忽聽戲台咔咔轉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