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雙心底一寒,轉過臉不看它。
孫嬷嬷倒是看得津津有味,轉過來跟阿胡拉說道:“這建祠之人确有幾分能耐,李使者下了不少心思吧。”
“李使者籌錢出力,為我祆教之事走遍沙洲達官貴人的府邸庭院。他對聖教的忠誠與奉獻,大家有目共睹,實乃我教的棟梁之才。”
阿胡拉面帶微笑,眼中滿是贊許。
李修德趕忙躬身拜謝:“教主過獎了,這都是屬下分内之事,能為聖教略盡綿力,是屬下的榮幸。”
“如今信徒愈多,教務繁重,六大神使中,三位随前教主西行,薩利姆又在前些日子遇難,如今隻剩玄霜靈使和玉面靈傀。淨化使者為祆教出力良多,我打算提他為新任神使。”
李修德對這提議一點都不吃驚,淡淡微笑着,似乎早和阿胡拉說好。
阿胡拉目光灼灼,轉向淩雙和孫嬷嬷:“我這個新任教主,正需要能幹的人幫襯。大家都是自己人,以後一起開創新局面。”
“如此更好,有李使者相助,聖教必然如虎添翼,蒸蒸日上。”孫嬷嬷笑眯眯地點頭,臉上堆着褶子,看上去頗為欣賞。
淩雙心中讪笑,謝家出錢出力供着祆教,到頭來卻找了别的金主,還安排拉皮條的上位?
這老東西可真能忍,要不是孫嬷嬷這份姿态,她少不了要鬧一下子,讓阿胡拉知道謝家可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目光掃過掃過殿内陳設。檀香缭繞間,火盆裡跳動的火焰将壁畫上的祆教圖騰映得忽明忽暗。
她忽然心電一閃,故意踱了兩步,不滿地道:“這地方雖然是新,但是有點兒小,不知道哪裡還能放得下祭壇?”
忽然整個後殿靜了下來,淩雙察覺到阿胡拉懷疑的目光正盯着她,她忽然意識到自己犯了個緻命錯誤:原主是知道祭壇位置的!!
原主肯定知道祆教重要的秘密,這就是其他人忌憚她的原因,要是他們知道自己失憶,那還不随時動手?
意識到這點,淩雙臉色刷地白了,正急想着補救,
孫嬷嬷接話道:“老身也很好奇,教主對祭祀做了這麼多準備,何不帶老身參觀一下這祭壇?”
阿胡拉微微一笑:“祭壇不在此處。”
淩雙心中一動,正想追問,又怕暴露,幸好孫嬷嬷代她發問:“那在何處?”
“孫嬷嬷何須着急,天啟之日,自然會知曉一切。”阿胡拉看向遠方,自信地答道。
不行,“祆教祭壇”一定個關鍵信息,不能讓阿胡拉這樣忽悠過去!
淩雙當即微微欠身,語氣卻不放松:“孫嬷嬷遠道而來,對祭祀一事非常看重,須得各種準備保證萬無一失,才好将情況彙報家主,請教主體諒。”
孫嬷嬷眼神銳利,加重語氣:“有勞教主安排。”
阿胡拉掃視這兩人,根本不理會他的婉拒,該不是因楊護法一事故意找麻煩吧?但話說到這裡不好反駁,他眯了眯眼,瞟向李修德。
李修德頓時心領神會,上前恭敬地道:“祭祀之事,嬷嬷有所不知,此乃通鬼神之舉,稍有不慎,便容易觸怒神靈、降下災禍,所以其中關竅萬不能讓外人知曉。”
李修德頓了一頓,轉向淩雙,“兩位大可放心,教主對此早有綢缪,方方面面都做好了周全準備,定能讓一切順遂無虞。”
阿胡拉滿意地點點頭,如此回答滴水不漏,孫嬷嬷臉色雖不悅,卻也緩下來,正要說話,淩雙卻搶在前面,故作安慰:
“嬷嬷,教主收集了活人是為了祭祀,咱們雖然不能去祭壇,但也可問問這活人祭祀的情況,好讓父親明白教主的用心、教中的安排,您說如何?”
這話明擺着阿胡拉不說出祭祀情況,那謝家可就有理由懷疑他沒幹活了。
阿胡拉的目光驟然轉向淩雙,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加重語氣道:
“玄霜靈使是害怕家裡不好交代?既然如此,本座但可跟孫嬷嬷說說,隻是此等機密一洩露,那将會給本教帶來滅頂之災。想必你清楚其中利害?”
“玄霜為聖教出生入死,此生早已跟聖教緊緊綁在一起。” 淩雙突然單膝跪地,目光灼灼,透着不容置疑的堅定,“無論是孤身犯險,還是操辦祭祀,隻要是為了聖教大業,玄霜萬死不辭。”
“孫嬷嬷乃玄霜師傅,又是家裡的長輩,深得爹爹信任。我等對聖教的忠心,日月可鑒,定不會置聖教于危險之地。”
如此一番表忠心,阿胡拉再不說就是把她們當外人了,他向李修德點點頭。
李修德識趣地告辭:“時候不早,我去廚房再熱一下茶點,也好讓諸位能邊吃邊聊,我就先不打擾了。” 說罷,他朝着阿胡拉、孫嬷嬷等人微微躬身行禮,臉上挂着恰到好處的微笑,輕聲輕腳地退出。
門剛一合上,孫嬷嬷突然臉色一變,厲聲發難:“這事老身早有疑惑,前教主不是也弄過活人祭祀嗎?如今怎敢還去搞這一套,難道就不怕重蹈覆轍,再次把聖教往火坑裡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