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組,對練起來!記住,實戰無眼,下手别留情!”練兵場上依然喊聲震天,馬賊剿滅後,雖說操練未減,可大夥心裡都輕松了不少。
就連那個總愛罵娘的教頭,最近罵人時都帶着點笑模樣。
“你們這些狗娘養的!”教頭揮着木棍,“用點力,待會兒多給你們一碗酒!”
對戰的士兵們亂七八糟地回應:“一碗不夠!”“教頭的珍藏拿出來!”“今晚不醉不歸……”
營帳裡,赫連震正和校尉王滿川對酌。秋風掀動帳簾,帶來一股烤肉的香氣。
“可算歇口氣了。”赫連震歎氣道,“你不知道昨晚,又跑去牢房審問,我連飯都沒顧上吃。”
“出事這一年就沒見他停過,”王滿川給他斟酒,“大家都以為剿滅馬賊後可以歇會,可真是......”
“這不還惦記那幹屍案嗎。”赫連震摸摸自己瘦下來的肚皮,“你看我瘦得……食色性也,我這一年過得還不如個和尚,忙得沒回幾趟家,娘子都沒給我好臉色。”
“前兩天他不帶大家去玩了嗎?”
“嘿,他在那裡大家放不開。”赫連震不滿地擺擺手。
王滿川啧了一下,“你說他也太不近人情了,他清心寡欲不等于兄弟們都要清心寡欲啊。”
“放屁。”赫連震夾了塊羊肉,含糊不清地說,“一個大小夥子,又是當官的,多少人投懷送抱啊,咋個清心寡欲?心裡折磨着呢。”
王滿川一下來了興緻:“那他是為啥?”
“美人計呗。”赫連震得意洋洋地端起酒碗,“沈戬那事後,他見到女的都怕人家給他用美人計。”
兩人想起他那故作正經的樣子,嘿嘿嘿直笑。
“你倒是給我找個美人來。”
冷冷的聲音從帳外傳來。赫連震一個激靈,酒水直接嗆進鼻子裡,咳得前仰後合。王滿川手忙腳亂地想藏起酒壇子,一個沒拿穩,壇子骨碌碌滾到了帳門口。
掀開帳簾的魏明翰低頭看了眼酒壇,又看看狼狽不堪的兩人。
“那個......”赫連震擦着鼻子,“都尉,您這是......”
“備馬。”魏明翰轉身要走,又回頭補了一句,“美人的事,回來再說。”
帳中兩人面面相觑,赫連震欲哭無淚:“這才喝了兩碗......”
“快着些吧,”王滿川憋着笑給他順氣,“人家都聽見你說他折磨了。”
“完了完了......”赫連震一拍大腿,“這回非折磨我多幾個時辰不可......”
王滿川又笑。
帳外又傳來魏明翰的聲音:“赫連震!磨蹭什麼?”
“來了來了!”赫連震手忙腳亂地扣着刀帶,腳下一絆差點摔倒,“王滿川你個狗日的别笑了!快幫我找找帽子!”
赫連震匆匆忙忙走出帳篷,已經不見了魏明翰身影,“這急性子!”,他趕緊拉過一匹馬就去追。
跑了好一段路,才在風沙間看到依稀人影。
“都尉!都尉且慢!”赫連震策馬狂奔,總算追上了魏明翰,“您這是要去哪?馬賊都給剿了,還往沙漠裡跑什麼?”
魏明翰頭也不回,隻是繼續策馬前行。遠處的沙丘在秋陽下泛着金光,風沙漸起。
“您倒是說句話啊!”赫連震追在後面喊道,“方才在軍營那話,我不是有意......”
“與那無關。”魏明翰終于開口,同時勒住馬缰,“你可知我為何突然來尋你?”
赫連震撓撓頭:“不就是又查案去?”
“我今天重新驗了那三具幹屍。"魏明翰轉過身來,"發現他們頭發裡都有鹽霜。”
“鹽霜?”赫連震一愣,“您是說......”
“這片大漠裡必有鹽田。”魏明翰眯起眼睛望向遠方,“那些失蹤的人,極可能是被帶到了鹽田。然後在那裡脫水......”
“像腌肉一樣……鹽漬脫水?”赫連震打了個寒戰。
“找到鹽田再說。”魏明翰一夾馬腹,“你若怕了,現在回去還來得及。”
“嘿!”赫連震用力一揮馬鞭,“您這是瞧不起誰呢?我赫連震什麼場面沒見過?再說......”他突然嘿嘿一笑,“讓您一個人去,萬一遇上什麼美人計......”
“赫連震!”
“得得得,我錯了!”赫連震趕緊縱馬跟上,“這就陪您去找鹽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