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厄爾推開窗，潮濕的空氣裹挾着泥土的氣味撲面而來。他将一枚金币抛向空中，又單手穩穩接住，細長的手指有節奏地輕點窗台，随後若有所思地望向遠處尖頂建築。

洛厄爾猩紅的舌尖舔過唇角，緩緩勾起一抹笑意：“原來這裡是這樣的嗎？真有意思。”他眼中閃過一抹嗜血的光，嘴角笑意愈發濃郁，“錢？好簡單的事情。我要讓媽媽成為這裡最富有的人。”

聽見浴室門推開的輕響，他立刻恢複乖巧模樣，合上窗戶轉身道：“媽媽，我給你吹頭發。”

瑟蘭維爾停下腳步，單手拿着毛巾擦拭濕漉漉的頭發，幾縷發絲垂落掃過泛紅的眼尾，水珠順着發梢墜入松垮浴巾敞開的領口，問道：“洛厄爾看上去很興奮。發生什麼我不知道的事了嗎？”

洛厄爾将冰涼的雙手貼在臉頰上，試圖壓下臉上淡淡的潮紅，走近瑟蘭維爾，踮起腳拽起毛巾一角說：“媽媽，我會給你幸福的。”

瑟蘭維爾松開手，便見他拿着毛巾，眼睛亮晶晶地說：“洛厄爾不會讓媽媽跟着我吃苦的。”

瑟蘭維爾在靠窗的椅子上坐下，目光平靜地望着他：“我知道洛厄爾有很多秘密。”

洛厄爾身體微微一僵，若無其事地貼在瑟蘭維爾身後，指尖捏着毛巾輕輕按壓發絲，動作輕柔。低頭時鼻尖擦過瑟蘭維爾後頸，呼吸微頓，偷偷深吸一口對方發間淡淡的皂角香，聲音發悶：“媽媽會怪我嗎？”

瑟蘭維爾面色清冷，手指無意識纏繞着一縷濕潤的發尾，淡淡道：“我不希望洛厄爾受傷。”

洛厄爾眼神瞬間發亮，蒼白的臉上泛起紅暈：“洛厄爾很厲害的，一般人傷不了我。”他将下巴抵在瑟蘭維爾的肩膀上，聲音不自覺帶上孩童的炫耀意味。

瑟蘭維爾語氣依然沉穩：“除非必要，否則我不想看見洛厄爾傷害無辜的人。”

洛厄爾動作頓住，緩緩側頭盯着瑟蘭維爾的側臉：“為什麼啊，媽媽？我不傷害媽媽在乎的人也不行嗎？”他溫熱的呼吸拂過瑟蘭維爾脖頸，聲音哀怨又不解。

瑟蘭維爾側了側頭，卻被他緊緊貼住，聲音帶着委屈：“媽媽你說句話啊。”

瑟蘭維爾目光微垂，沉默片刻才說：“這裡的平民看上去已經很不幸了，我不希望因為我們的出現加深他們的痛苦。”

洛厄爾悶悶地應了一聲，把頭埋在瑟蘭維爾肩膀上說：“内城那些富人總可以吧？媽媽，我會仔細篩選的。”

瑟蘭維爾反手摸了摸他的頭發，道：“我們初來乍到，裡面的水太深了。”

洛厄爾不滿地叫了一聲：“媽媽。”他微微皺眉，“洛厄爾真的很厲……”

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瑟蘭維爾補充道：“我害怕你會受傷，别讓我擔心。”

洛厄爾頓時安靜下來，環抱住瑟蘭維爾的脖子，乖乖低頭，白皙的耳尖泛起淡淡绯紅，輕輕嗚咽一聲，小聲說：“媽媽犯規。”

瑟蘭維爾唇角微揚，擡手摸了摸發尾，感覺幹得差不多了，才說：“洛厄爾，起來吧。該睡覺了。”

洛厄爾趴在床上，雙手撐着下巴，纖細的小腿在空中晃悠。正目不轉睛地看着瑟蘭維爾換衣服，直到被提醒，才不情願地盯着床單。

見瑟蘭維爾上床，他立刻遞過旁邊的故事書：“媽媽，今天該講一百零三頁的故事了。”

瑟蘭維爾翻開看了一眼，道：“洛厄爾，明天你待在旅店等我，我出去看看。”

倒不是瑟蘭維爾不想降低消費等級，實在是高檔房的條件都僅僅隻能勉強讓人滿意，普通房的狀況就更難以想象了。

沒等洛厄爾開口，瑟蘭維爾便擡眼道：“反對無效。”

洛厄爾頭靠在瑟蘭維爾的大腿上，眨了眨眼：“好哦，媽媽。”反正化成蝙蝠跟上去，媽媽也不會發現。他愉快地輕輕勾了勾唇。

外城的糟糕程度遠超瑟蘭維爾的預期。他沿着狹窄的街道前行，蕭條的景象觸目驚心。瑟蘭維爾閉了閉眼，轉身順着原路返回。看來錢的事情還得另想辦法，在這裡根本不可能憑借工作來解決這個問題。

一個穿着整齊的男人站在街頭的角落，手裡捧着一大堆厚厚的傳單，左顧右盼，時不時打量着路過的行人。直到看見瑟蘭維爾，男人的眼睛猛地亮起。

他幾步來到瑟蘭維爾身前，笑得見牙不見眼，殷勤地說：“你好呀！能打擾你幾分鐘嗎？”

瑟蘭維爾打量了他一眼，淡淡道：“有什麼事情嗎？”

男人搓搓手，目光不住在瑟蘭維爾臉上打轉：“小哥這張臉長得真俊。”

瑟蘭維爾眼神略帶疑惑地望着他，道：“有話不妨直說。”

男人湊近了幾步，道：“看小哥這樣子也是在找工作吧！我這裡有一個好去處，時薪高不說，還不累。”他頓了頓，手指遙遙指向街頭，“小哥，你看那裡。那就是我們的店，憑你這張臉往我們會所門口一站，保準客人都得踩着門檻往裡擠！”

瑟蘭維爾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一座裝修豔俗的建築出現在眼前，隐隐約約可以透過透明的玻璃看見裡面打扮花枝招展的人。他垂眸看着傳單上斑駁的唇印，指尖一推道：“不必了。”

轉身剛要走，男人立刻擋在他面前，手剛想扯住瑟蘭維爾的衣袖，就被他冷淡的眼神逼停，讪讪地笑了一下：“考慮一下呗！現在好多客人就好你這款清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