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兩側，低矮的建築歪歪扭扭，牆皮大片剝落。路上行人稀稀散散，個個臉色蠟黃，眼神空洞。

瑟蘭維爾沒走幾步，便看見角落裡蜷縮着一個乞丐。那人裹着破爛的衣服，雙眼緊閉，數隻蒼蠅在他身上盤旋，也不知是死是活。

瑟蘭維爾目光在乞丐身上短暫停留，眉梢微動，垂在身側的手指無意識蜷了蜷。洛厄爾站在他身後，若有所思的輕輕說道：“媽媽，你可憐他嗎？”

瑟蘭維爾腳步沒有絲毫停留，既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道：“在這城裡，可憐人或許多到救不過來。”

洛厄爾緩慢湊近兩步，垂目盯着他露出來的半截冷白手腕。慢吞吞的道：“既然這樣，那媽媽我們去找落腳的地方吧。”

瑟蘭維爾收回目光，卻在路過那乞丐時摸出了一枚金币，遠遠的丢入破碗之類，輕響聲在街道上格外清晰。

洛厄爾盯着那枚打轉的金币，兩顆犬齒在唇間若隐若現。他若有似無的瞟了一眼那個乞丐，眼裡彌漫出一種詭異的涼意。

看起來不像是一個普通乞丐會有的氣勢，剛進城就被盯上了。洛厄爾舔了舔犬齒，唇邊古怪的笑意轉瞬即逝。

連着問了好幾個行人，瑟蘭維爾才終于在巷子深處看到一家旅店。褪色的招牌甚至缺了半個邊，他推開門走進去。

櫃台後老闆翹着二郎腿嗑瓜子，指甲縫裡積着黑垢。頭也不擡的說道：“高檔房50個金币一晚，設施齊全。普通房5個金币。”

瑟蘭維爾晃了晃手中的布袋子，剛才他粗略的看了一眼。大概也就在百個左右，沒想到這邊溢價如此嚴重。

瑟蘭維爾解開布袋扣，金币傾瀉在櫃台時發出清脆撞擊聲。他垂眸數出十枚金币推過去：“高檔房一晚，多加一床棉被。”

老闆眯了眯眼，收起金币。随意的從抽屜裡拿出把鑰匙遞給瑟蘭維爾道：“外城很少見您這樣闊綽的客人了。飯菜會按時送上去，要想自己動手，後廚廚具随便用。"

踩過嘎吱作響的木質台階，瑟蘭維爾推開房間大門。輕輕松了口氣，看起來還算幹淨。

洛厄爾始終安靜的牽着瑟蘭維爾的手，眼睛直勾勾的粘在他身上。直到被瑟蘭維爾按在床上坐下，才歪歪頭道：“媽媽，怎麼了？”

瑟蘭維爾打開浴室門檢查了一下，他彎下腰手指在浴缸上撫過，見沒有灰塵。才轉過身道：“洛厄爾，你先洗個澡。我下去問老闆點事情，待會回來。”

洛厄爾仰頭望着瑟蘭維爾，睫毛微微顫動。他沒說話，反而起身走了幾步站到瑟蘭維爾面前。

洛厄爾踮起腳尖，細白的手臂環住瑟蘭維爾的脖頸。下巴輕輕擱在他的肩頭不安的輕輕呢喃道：“媽媽什麼時候回來。”

瑟蘭維爾伸手将他滑落的碎發别到耳後，輕聲道："半個時辰，待在這裡别亂跑。”

洛厄爾這才松開手，卻仍攥着對方衣角不肯放，一瞬不瞬的盯着他道：“我會計時的。”他松開了手：“媽媽。”

瑟蘭維爾懷揣着一種隐隐凝重的心情，叩響了老闆的櫃台。聲音淡淡的說道：“可以借用一下電話嗎？”

老闆依然懶洋洋的樣子，眼睛都沒擡起來。手指随意的指了指牆角，那裡挂着台按鍵式老電話。道：“半個小時三個金币。”

瑟蘭維爾手指懸在斑駁的按鍵上方，短暫的停頓後。按下了那串熟悉的号碼，撥号音戛然而止，瑟蘭維爾握着聽筒的指節驟然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