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嬷嬷接聽到消息的時候還有些驚訝,她顯然沒想到翠花的家人竟然找來了,不對,應該是說翠花找到了家人。
“把人請進來,順便把林管事也請過來。”吳嬷嬷對身邊的翠玉說。
翠玉一臉心情複雜,她和翠碧一樣是被采買進宮,早就不知道家在哪了,再加上進宮時年紀小什麼都不懂,那些年一直在底層徘徊。
吳嬷嬷原是孝懿仁皇後身邊的人,當年四阿哥還在養母身邊時就負責他的飲食,後來孝懿仁皇後去世,她就跟着四阿哥去了乾西五所。
四阿哥要置辦産業,想要挑一個忠心的人過去,吳嬷嬷便自告奮勇,表示願意為四阿哥分憂解難。
吳嬷嬷在四阿哥面前還是有幾分情分的,隻是是四阿哥回到德妃身邊後,原先服侍他的人這些年都被找了各種理由調離,如今都是德妃安排的人,所以僅有的幸存者吳嬷嬷難免受到排擠,在乾西五所處處插不上手,過的郁郁不得志。
一聽四阿哥要置辦産業,她便幹脆提出出宮,幫四阿哥看管。
翠碧和翠玉原本沒到年齡,本不該跟着出宮,隻是她兩在宮中如同吳嬷嬷一樣過得不如意,便商量着一起出宮侍候吳嬷嬷,省得受上面的宮女太監欺負。那年四妃一起掌管宮務,宮裡開放宮女,德妃手指一勾,兩人也跟着出來了。
說到底四阿哥也是德妃親生,就算兩人再生疏,四阿哥一求,德妃還不得幫兒子描補全了。
她倆說是婢女,但實際上是屬于四阿哥的婢女,不挂在四阿哥名下,也不能這麼年輕就出宮,隻是四阿哥還沒有開府無法安置,所以才放在莊子上先侍候吳嬷嬷。
翠玉一直做着四阿哥開府,她也能跟着進府的美夢,她深信自己一輩子不可能在一個莊子上蹉跎。
她不像翠碧那個傻瓜,看着精明,然而腦袋裡全都是漿糊,看待事情又悲觀,以為自己整天面對泥腿子,以後也會嫁給泥腿子,自己把自己吓的不清,才會一步錯步步錯跑去勾引主子。
沒被當成刺客直接宰了,已經是主子仁德。
翠玉哼了哼,随即走出門。
還有那個一直跟在翠碧身後的跟屁蟲,沒想到運氣那麼好,她還沒有想着對付她,沒想到就找到了家人,還願意馬不停蹄的來贖她。
翠玉心裡不是滋味,她絕對不是嫉妒,絕對不是嫉妒自己為什麼沒有這樣的家人?
敏甯和安父一起被帶進了吳嬷嬷的院子,走進屋後,敏甯看着屋裡多出來的人,突然一怔。
林管事怎麼過來了?
安父掃了一眼屋子,就将目光對準了上面的吳嬷嬷,他客客氣氣的先做了個揖。
林管事先回了,吳嬷嬷也跟着回禮,然後對敏甯說,“翠花,先給你父親看座。”
敏甯扶着安父在一把椅子上坐下,她站到安父身後。
翠玉給安父送了一杯茶,安父謝過,然後擡頭對吳嬷嬷說,“這位嬷嬷,我是敏甯的阿瑪,這次來是想給敏甯贖身。”
“贖身?翠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記得你被送過來時,可是說找不到親人?”吳嬷嬷問向敏甯。
敏甯站出來,對吳嬷嬷小聲解釋,“嬷嬷,是這樣的,我也是前段時間才發現自己是京城人氏,隻是在小時候被拐到江南。這次陰差陽錯又來到京城,我發現對京話感到親切,就努力回想,最後想起小時候家胡同裡那座寺廟的名字,這半年來每月進京都去打探那座寺廟在何處,也就是在昨天打聽到到了。今日我告假正是想去找找,原本沒抱希望,沒想到家人還在那裡。”
吳嬷嬷點了點頭,她也是才知道翠花一直在尋找家人,沒想到還真被她給找着了。
“這也算是一件大喜事。”
“不過……”她拉長了話音,沉吟起來。
安父和敏甯的心都吊了起來。
吳嬷嬷看了看兩人,為難道,“這事有些不好辦,翠花當時隻是人被送來,賣身契沒一起跟過來……”
安父突然站起來,義正言辭道,“那該怎麼辦?我女兒她是旗人,将來要參加選秀的,隻因小時候被拐,現在身份變成賤籍,我是無論如何都要将她的身份改回來。”
吳嬷嬷面色當即嚴肅起來,她還真沒想翠花還有這一層身份。若單純隻是旗人,她當然不會在乎。但事情卻牽扯到選秀這一事上,那就不得不讓人重視了。
按照朝廷規定:在旗旗女必須參加選秀,隻有選秀落選之後才能自由嫁人。
雖然她不認為敏甯将來能有什麼大造化,但畢竟套上了未來秀女的身份,就不是普通的奴婢可比。要是被人扣上一個強迫秀女不得贖身這個罪名,那就糟了,很容易牽扯到四阿哥身上,甚至被人拿來攻讦四阿哥!
因小失大,未免太得不償失了!
人自然是要放的,隻是怎麼放人還得有個章程。
吳嬷嬷轉頭問向林管事,“當初主子把人送過來時,有留下交代嗎?”她這話的意思是問林管事,敏甯有沒有另一層身份?比如暗示這人将來是要收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