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車上,松平飒才從牙齒裡擠出一句話:“真是瘋子!”他的聲音帶着壓抑的憤怒和不甘。
“畢竟她家小孩死掉了。”我低聲回應,目光落在車窗外的街道上。雖然資料上藤原翔太的身份是私生子,但那個女人應該是他的親生母親吧,畢竟那份悲痛是無法扮演的。
我轉頭對副駕駛上的Persona說到:“等會兒直接送我們去醫院吧,他們傷口需要處理。”Persona沒有回應,算是默許,我看着他的背影,重新轉頭看向車窗外。
松平飒靠在椅背上,聽了我的話,像是重新認識我一樣。
過了一會兒,他皺起眉頭,語氣裡帶着一絲困惑:“我以為……你會很難過。”
正說着,我餘光突然瞥見旁邊出現的陰影,下意識的擡手擺出防禦的動作擋住了腦袋。在看清楚是拿着藥貼的日向棗後,我緩緩放下手,道謝後接過藥貼輕輕貼在臉上。
冰冷的藥貼緩慢發揮着功效,疼痛稍有緩解,我的大腦也慢慢冷卻。
“總會遇到這種事的,”我看着窗外低聲說到:“最後能救到的人也是有限的。”
我想起了漫畫裡的情節,想起了那些無法挽回的瞬間,想起了藤原翔太最後扭曲的臉。
“我很高興你們沒有死在那個無理取鬧的世界。”我扭頭對着旁邊的兩人露出笑容。
那種世界……
我的話讓車内陷入了一片寂靜。松平飒的臉色動容,嘴唇微微顫抖,似乎想說些什麼,卻最終沒有開口。日向棗靠在車窗邊,目光低垂,一如既往的沉默。
一時間,車内隻剩下呼吸聲和引擎的低鳴,空氣安靜的幾乎讓人窒息。
我重新看向窗外略過的街景,拳頭悄悄攥緊。在我決定連藤原翔太一起拔除時,我就沒有任何退路了。
如果能解決掉咒靈,說不定藤原翔太能活下來——這個念頭像一根刺,深深紮進我的心裡,每次想到這個可能,我拿錘子的手就會止不住顫抖。
不能輸。我對自己說。
淚水也好,回憶也好,将生命放在天平的兩端,我隻能選擇自己更在乎的那一端。
如果要選擇誰能活下來的話……我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的軟弱透露分毫。
這是最好的結局。
等恢複意識時,我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醫院。白晃晃的天花闆刺得我眼睛生疼,消毒水的氣味鑽進鼻腔,帶着熟悉的感覺。我眨了眨眼,總覺得腦子裡空了一塊,像是忘了什麼重要的事。
“野薔薇?感覺怎麼樣,還好嗎?”熟悉的聲音從床邊傳來,我轉過頭,看到周瑠衣正坐在那裡。學院制服下的精緻的高領毛衣襯得他的輪廓格外柔和。
他伸出手輕輕拂過我額頭的劉海,指尖的溫度略過,我思緒稍微分散。見我沒說話,他接着說到:“八雲去叫醫生了,有不舒服的跟我說。”聲音很輕,像是在安撫着我緊繃的神經。
“松平哥……”我開口問道,喉嚨幹得像是被砂紙磨過,頓了頓才說出後面的話:“和阿棗還好嗎?”
周瑠衣輕手輕腳地将我扶起來,聽到我的問題,他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伸手點了點我的額頭:“到現在還想着别人。”
一副見我不争氣的無奈模樣:“他們可比你好多了,已經回去休息了。”周瑠衣一邊說着,一邊拿了個枕頭塞在我身後,幫忙調整到舒服的位置後給我遞了一杯溫水。
我接過水杯,小口小口地喝着。周瑠衣坐在床邊,歎了口氣:“你啊,知不知道自己差點死掉?雖然是危險能力系,但小薔薇,你的任務也太危險了,這都第幾次了?”
我喝完水,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認命般的感歎到:“幹我這行是這樣的,再說不還有你們嗎?”說我沖周瑠衣笑了笑。
周瑠衣愣了一下,随即一臉感動地抱住我的腦袋,像是要把我揉進懷裡:“還是小薔薇會說話,跟其他幾個死樣子完全不一樣!”
心裡住着女孩子的周瑠衣在我面前經常以姐姐自居,内心充滿了各種細膩的少女心事,執着于找個好男人。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推開,八雲帶着醫生走了進來。我擡起手,朝他揮了揮:“一哥。”
“嗯。”他簡短地應了一聲,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目光始終落在我身上。
醫生走到床邊,開始檢查我的傷口。他的手指輕輕按壓我的腹部,動作專業而輕柔:“傷口已經基本愈合,但是内髒恢複沒那麼快,最近不要做劇烈運動。”
我點點頭,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纏着的繃帶,其他皮外傷也已經處理妥當,基本沒什麼感覺,除了之前被洞穿的腹部從紗布下傳來隐隐的刺痛。
“腦部掃描顯示杏仁核和間腦電信号異常……”醫生翻着手裡的報告,眉頭微微皺起,“有感覺哪裡不舒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