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接過菜單,偏過頭來詢問我意見:“加一份牛舌?”
“兩份。”我糾正道。
金發青年失笑,說好。
餐桌上,萩原研二沒有愧對花花公子的外表,确實是活躍氣氛的好手,說了很多警校裡的事。
“诶!降谷君是警校第一?!”我震驚地看向身邊的青年,“完全沒有聽你說過。”
“也不是什麼值得特别拎出來說的事。”降谷零夾起一塊滋啦作響的牛舌放到我的碗裡。
“不不不,如果是我,我肯定會把‘年紀第一’文在額頭上。”
萩原研二拖着下巴,含笑着說道:“文身的話,會被開除公職喲。”
“葉川同學謙虛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P 大也是中國數一數二的頂尖大學吧。”伊達航說道。
“啊哈哈哈哈。”我尴尬地笑着不知怎麼回答,隻要有外國國籍就能輕松進入什麼的……好丢人。
“哦?真是人不可貌相。”松田陣平吃着烤肉,涼涼道。
我握緊了拳頭,笑顔如花巧笑倩兮道:“因為外貌而被認為沒有實力,這種事總是在我身上發生呢。”
“咳咳咳……”天然卷青年立刻被嗆到了,灌下去一大杯水,接着難以置信地看着我,仿佛在說怎麼會有這麼厚顔無恥的女人。
淡定地挑了一塊火候恰到好處的烤肉,夾到降谷零的碗裡,我得意地在心裡大笑。
“果然是 Zero的女朋友,一開始也和松田氣場不合呢。”諸伏景光帶着輕松的笑意說道。
“景!”降谷零試圖阻止幼馴染說出什麼黑曆史。
“诶诶,有什麼故事嗎!”
熱氣升騰的餐桌一時間更加熱鬧了。
***
走出烤肉店的時候,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已經飄起了雪花,濕漉漉的地面倒映着店鋪招牌上霓虹燈。
離開屋檐的遮蔽,我往夜幕中走了兩步,悠然落下的、紛紛揚揚的大雪便落在了圍巾、外套、手心上。
一個腳步聲緊跟着在我的身後停下,回頭看到降谷零亦步亦趨地跟在我身後,雪花簇蔟的落在他柔軟的金發上,就像在發光一樣。
“冷嗎。”他問道,嘴邊呼出了白色的霧氣。
紫灰色的眼眸專注地看着我,一小團白色的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微微顫動着凝結成了一顆晶瑩的水珠。
我踮起腳尖,湊近了降谷零的臉龐。
之前站在屋檐底下的四個人好像停止了交談,周圍十分安靜。
青年雖然不解,但仍然順從地閉上了眼睛。
嘟起嘴唇,我輕輕地吹了一下他的睫毛,那顆圓圓的水珠伴随着睫毛的顫抖而晃動着,沒有落下,反而攤平身體融入了睫毛細小的縫隙間。
後知後覺地注意到降谷零的睫毛也是淡金色的,我忍不住發散地想到其他地方的毛發也是一樣嗎……
柔軟的金色?
越過青年的肩膀,我注意到了看着這邊的諸伏景光四個人,在目光接觸的一瞬間,他們心虛似的移開了視線。
“下雪了。”我揮了揮手,“新年快樂!”
他們四個也走出了屋檐,在紛飛的大雪中,與我們圍在一起笑着祝賀道:“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希望年年有今日。”
“新年快樂。”
***
告别了降谷零的同學,我們想再多感受一下新年的氛圍,于是計劃繞路去夜市逛逛再散步回家。
但是沒走兩步,我就感覺腳趾涼涼的,一低頭發現鞋尖呈現出了潮濕的深色。
“進水了嗎。”男朋友在我面前蹲下,金燦燦的腦袋一覽無餘,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鞋尖,“不是防水材質,這樣下去鞋子很快就會濕透。”
“應該穿另一雙鞋的。”我撇撇嘴,非常可惜地說道,“隻好打車回家啦。”
青年沒有立刻答應,轉而問道:“你介意我背你嗎。”
诶?
他見我面露驚異,沒等我進一步反應就立刻解釋道:“這是梢在日本度過的第一個新年吧,如果因為鞋子而錯過夜市就太可惜了。”
“……”我猶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說道,“我今天穿了很多衣服,可能…有點重。”
降谷零輕聲笑了一下,背對着我,蹲下了:“上來吧。”
再推辭就有點矯情了,我看着眼前寬闊的背部,重心前傾,雙臂環過了他的脖頸。
青年站起身後,手心貼着我的大腿,一邊調整位置,一邊向上颠了兩下,迫使我摟緊了他的脖子,整個前胸都貼住了對方——雖然在冬季層層衣物的緩沖下,應該也感覺不到“波濤洶湧”之類的。
“那我們出發咯。”降谷零輕松地說道,再次邁開了腳步,穩穩地背着我。
“……拜托了。”我伏在他的肩膀上,小聲地用敬語說道。
因為擔心給降谷零造成額外的負擔,一路上我都僵着身體,不敢有什麼動作。
隻是偶然間瞥見金發下微微發紅的耳朵,才意識到原來不隻我一個人緊張,于是忍不住偷笑。
或許是偷笑的顫抖傳遞給了青年。
“看到了什麼好笑的東西嗎。”他微微偏頭,線條分明的側臉離我很近。
語調自若,完全看不出緊張的樣子。
“呐。”我湊在他的耳邊悄悄地問道,“降谷君身上體毛也是金色的嗎。”
拖着大腿的手掌猛然收緊,腳步也随之停了下來。
降谷零與我對視着。
熙熙攘攘的夜市裡,三三兩兩結伴而行的人群笑鬧着,從我們身邊走過。
青年觀察着我的表情,似乎在試圖弄清我的意圖,過于專注的目光讓我忍不住眨了眨眼。
“想知道嗎。”他輕聲問道。
與輕柔的聲音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眸中熾熱到仿佛要将我燃燒殆盡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