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陳姨娘那日同何佑講了周夫子離去的事,何佑便交待最近的新“助手”何懷瑜帶上幾個人去外頭找找有沒有其他的好夫子,若是肯來給何家六公子開蒙,也是同周夫子一樣重金請來。
按理來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何佑出的銀子可是實打實的,他覺着那群讀書人即便是再清高,見着真金白銀,也不可能不心動,然何懷瑜在外頭找了好幾日,卻是一個人都沒有帶回來。
“父親,這幾日兒跑了不少地方,尋訪好些飽學之士,有些已經被聘去了别家,有些則是年事已高,不肯出山,還有些……”何懷瑜在書房回話,說到最後,卻不知道如何開口了。其實他方才講的這兩種已經算是好的了,他去找的那些夫子多是對他愛答不理,更有甚者,直接指着他的鼻子罵他們何家不講規矩。
何懷瑜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四處碰壁,但也不敢照實與何佑說。原本在陳姨娘的幫助下,他終于能跟着何佑學做生意,但他也能看出來,何佑對何懷璋更上心,給他派的多是些跑腿的活計,沒教他什麼做生意的真本領。這回延請夫子來府上,約莫是看他曾在書院讀過幾年書,所以何佑才派他去。何懷瑜本想找一個能勝過周夫子的先生來府上,叫何佑看到他并非一無是處,然結果卻不盡人意。
“這麼大一個臨江府,難道一個能教書的夫子都找不出來了嗎?”何佑語氣不悅,何家雖說不是什麼侯爵官宦之家,但在臨江這地界,也是有頭有臉人家了。比錢袋子,什麼知府通判的還未必能比得過何家。按照何佑的設想,何家要替家中公子延請先生的消息一放出去,就該幾十上百的讀書人争搶着來何家教書。再從中挑選,總能找到一個水平跟周夫子不相上下的。
何懷瑜額角冒冷汗,道:“或許是兒找的人還不夠多,還請父親寬限幾日,兒再去找,一定為六弟尋一個好夫子來。”
“不用了。”何佑将算盤用力扣到了桌上,算珠碰撞,發出嘩啦一陣響。何懷瑜呼吸一滞,聽何佑敲桌,道:“既然要請,那便請最好的夫子來。我記得先前教顧家大哥兒的那個甚麼許夫子是罷官在家的狀元,你去打探打探他現居何處,遞上帖子,我親自去把人請來。”
“是,兒這就去辦。”何懷瑜臉上陣陣發白,這回他沒能把事辦好,下回這樣的機會就不知該等到猴年馬月了。但此時也别無他法,何懷瑜應聲轉身出門,走了幾步,卻恰好撞見了同來書房見何佑的何懷璋。
“大哥也來找父親嗎,可是為了六弟讀書的事情?”何懷璋對着頹喪的何懷瑜露出一個笑臉來。他今年才九歲,但從小跟着何佑耳濡目染,對誰都是一副笑臉,比年齡相仿的孩子要成熟許多。
“是,”何懷瑜勉強扯出一個笑來,“可能還要等幾日。”
“那大哥可要趕快了,這幾日六弟在院中頑皮,姨娘都管不住他。若這回還找不到一個好夫子,姨娘又該發愁了。不過大哥剛從書院裡回來,不懂這些人情世故也無妨,慢慢學總能會的。”
聞言,何懷瑜笑容僵了下,這話說的,仿佛何懷璋才是那個兄長一般。他神采奕奕地看着灰敗的自己,更叫他心中憋悶。但他今日能跟着何佑全都靠陳姨娘,他自然也不能在何懷璋面前擺什麼架子。隻點點頭,便走了。
何懷璋看着他遠去的背影,收起方才的笑臉,輕嗤一聲,道:“不過是讀了幾日書,我看也無甚本事。”原本家中能跟着何佑的孩子隻他一個,姨娘偏要把他也塞過來,雖說姨娘也告訴他這何懷瑜待不長久,将來何家的生意隻能由他一人接手,但何懷璋每每看到何懷瑜那暗中憋着一股勁的張緻,他便對這個兄長多幾分厭惡。
……
再說這位許狀元,據傳顧家大郎是他關門弟子,待到顧家大郎考中進士後,他老人家便歸隐山林了。是以何懷瑜為打探他的居所在何處,這幾日腳都快跑斷了,好容易打聽出來,便急忙去告訴何佑,誰知何佑還嫌他手腳慢,他心中更是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