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斯塔的故事比蘭迪的要簡短許多。
一切症結頓時明了,雷銘一直想搞清的“格斯塔不願意恢複記憶”的原因也知道了。
但反而更叫人沉默了。
兩人共享一份記憶,蘭迪健康強大時格斯塔必失憶且虛弱;而格斯塔恢複記憶時,蘭迪的樣子也非常不容樂觀。
除了虛弱到動彈不得的柳州與,其餘三人都趴在窗口。
蘭迪倒在草地上,身體是半透明的,祁晚感覺應該不是錯覺,就格斯塔說話的這一小會,她的身體又透明了一些。
要不是月色還算明朗,她都快看不見蘭迪了。
可能是疼了,下意識的;也有可能是冷了,有意識的,總之蘭迪把自己蜷縮了起來。
她站着時跟祁晚差不多高,穿着華麗繁重的裙裝。如今蜷縮起來,才讓人看出來,她其實非常單薄……瘦弱到不可思議。
祁晚一拳能打五個她……
白日時,蘭迪金發耀眼、舉止優雅、神色驕傲、性格跋扈——舉手投足都讓人覺得:她生來就該被人捧着,站在陽光下。無論多少目光都該聚集在她身上,她耀眼得像神的女兒。
跟現在這個虛弱到透明的看起來簡直不是一個人。
神的孩子失去生機,變成半死不活的亡靈,那不是什麼讓人愉快的事,更何況她不隻是看起來半死不活,好像是真的要死了。
連秋原這小外星人的臉上都帶了點遺憾——她覺得蘭迪沒有之前好看了。
祁晚悄悄瞄着格斯塔的神色。
——唯獨這個最該痛心的人看起來并不難受。
明明剛才還那麼着急地往窗邊跑……現在又這麼平靜……她有點整不明白這位門羅家家主在想什麼了。
格斯塔短暫的故事隻提及了死後,生前的事一點沒提——祁晚想到了蘭迪的故事中疑點最大的一處。
你非得捅死人家幹啥呢?
一群人就這麼靜靜地看着虛弱的蘭迪,半晌無人說話。
秋原自己在邊上不知道在搗鼓什麼。
祁晚思忖着:她現在該問點什麼才比較關鍵?
按格斯塔的說法,她恢複記憶的時間不會很久。等她再度失去記憶,蘭迪自然會恢複——估計是因為這個才不着急。
而等蘭迪陷入虛弱,格斯塔就會短暫地找回記憶。
玩家本場遊戲的勝利條件是【找回亡靈所失去的】,現場如今有兩個亡靈,勝利條件并沒有明确指出要找的究竟是誰的。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應該是都要找回。
畢竟,如果隻需要找回其中一方的,那根本就沒必要把她們這堆玩家搞過來。
面對這一系列信息,祁晚的第一反應是懵,第二反應是愁,然後開始思考。
記憶隻有一份,在兩人之間循環——分成兩半肯定不行,會導緻兩人的狀态都不完整,談不上找回;單獨留在一個人身上就更不行了,那不符合勝利條件。
所以該怎麼辦呢……
祁晚思考的時間并不長,月色下,花園中慢慢地起了些霧——霧的形态很熟悉,是先前能徹底蒙住她們視線的灰霧。
格斯塔自己先開了口,神色異常祥和甯靜,道:“這些記憶馬上要回到她身上去了。”
也就是說她馬上就要失憶,難怪這霧又來了。
看來并不是花園中起霧,而是窗前起霧了。
格斯塔再次變得溫和,“你們還有什麼想問的嗎?盡快問吧,我撐不了多久了。”
“我是想維持現狀,但既然你們來了,那肯定就做不到了……接下來還能怎麼辦我也沒什麼想法,幹脆就交給你們……”
大緻問題都已經明了了,接下來無非就是想辦法解決這個“記憶隻有一份”的問題。
就有一點還不清楚,祁晚道:“包在我們身上!那個,跟我們一起還有一個男的,他現在……”
“對你們來說這裡是遊戲吧。”格斯塔道:“我記憶恢複時想起來了記憶操作的方法。我從他身上拿走了一部分記憶,然後讓他走了……他很弱,無法反抗我,現在應該淘汰了。”
可憐的雷銘,要不是第一個被boss找上,估計不至于輸得這麼快。
祝他下一場遊戲順利吧。
“不過要感謝從他身上拿到的記憶,不然我都撐不住跟你們說到現在……”格斯塔的語速越來越慢,她的身體跟她話音最後一個字一起落地。
祁晚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
就在她倒下的那一刻,整個窗外再度被灰霧蒙住。
祁晚将人打橫抱起來放到床上,“雷銘淘汰了……算了,先不考慮他,他走了咱們也得赢,大話也吹出去了,得快想辦法……”
放下格斯塔,她順口呼喚秋原,“秋原,你有沒有什麼辦法,或者看出來什麼了也行……秋原?”
如今屋裡隻剩三個人,秋原不見了。
柳州與顫顫巍巍地擡起手,“她剛才,走了……”
就在灰霧蒙住窗戶前的一瞬間。
祁晚:“……”
祁晚深吸一口氣,努力保持微笑,“算了……算了,她愛去哪去哪吧……”然後她問柳州與:“隻能靠咱倆了,你現在能起來了嗎?我扶你一下?”
柳州與自己支撐着坐了起來,“我感覺我的恢複速度比之前快一點了,不用扶。哎,我感覺也沒事,反正秋原丢不了。”
然後她看着暫且昏迷的格斯塔,說出她方才抓住的亮點,“那個,你剛才注沒注意她剛才說的?‘從雷銘身上拿到的記憶’……從玩家身上拿的?我沒聽錯吧?”
祁晚一愣,她光想着雷銘着老倒黴蛋又第一個被淘汰的事了。
柳州與繼續,“那是不是對她來說,從陌生人身上拿到的能量也可以化為己用?是這個意思吧?”
祁晚徹底忽略某個倒黴蛋,順着柳州與的思路走下去,“啊,她可以——那蘭迪那邊是不是也行?”
“還有。”柳州與道:“既然雷哥的可以,那咱倆的也行吧?”
“應該不是随便就能用。”祁晚的腦子飛速運轉起來,“應該需要共同記憶?她剛才說的也是拿走了一部分……拿走的是相同的那一部分?”
柳州與點頭,“應該是了。”
“可是她跟雷銘能有什麼相同記憶?雷銘跟咱們一樣都是玩家,跟她沒有什麼共同經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