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格斯塔現在也反抗不得——那男的太好對付,她松懈了。來這邊以後她下手也有所猶豫,沒想到這幾個女孩居然會有精神控制的手段,反而給她反制了。
半晌,她歎了口氣。
她不說話,祁晚當她默認。
得罪都得罪了,接下來必須得辦點能解決問題的實事才好将功折罪。祁晚的腦瓜子飛速運轉,回憶着剛才格斯塔跟雷銘說的話。
格斯塔的記憶是她主動交出去的,如果收回,會對另一個人的生活造成損害,所以她不想拿回記憶——會損害誰?怎麼個損害法?
她的記憶一開始為什麼要交出去?有人必須要使用她的記憶?誰要用?用來幹嘛?
玩家是變數,所以不能留在這裡——什麼變數?變什麼了?為什麼是變數?格斯塔是想保持什麼不變?
還有最後一條,雷銘尤其不能留下——為什麼?是他觸發什麼了嗎?
祁晚開啟排除大法。
這地方除去玩家就隻有兩個人,就是格斯塔跟蘭迪呢。玩家肯定不可能,剩下的猜也猜不到别人頭上去。
想了想,她決定慢慢來,道:“我和柳州與從花園裡過來時,碰見了蘭迪小姐……我覺得,她跟您之間可能有些誤會。”
格斯塔坐得很直,居高臨下地看着祁晚,“你想說什麼?”
“關于那個有可能存在的誤會,我想問問是因為什麼?”祁晚笑着,語氣相當客氣。
格斯塔不語,表情很硬。
柳州與斜眼過去,覺得祁晚笑得簡直稱得上谄媚,大美女谄媚,還谄媚得如此專業,有點惡心……
然而祁晚心裡隻有遊戲,一個問題不成就換下一個,繼續道:“還有這個記憶的問題——您是一定不想拿回來,是因為怕對蘭迪小姐造成影響嗎?”
格斯塔表情依舊沒動,但眼神有點變化。
祁晚心說有戲,肯定就是這樣。也不管别的了,張嘴就開始瞎編,“我覺得蘭迪小姐不會介意的——您可能不知道,我和柳州與在花園裡時跟她見面時談過。”
“她其實也很想進别墅的,要不我們倆要怎麼知道地下室可以進來嘛,就是她告訴我們路的。我覺得她應該也很想見您。”
柳州與半死不活地靠在枕頭上,聽祁晚滿嘴跑車。
——哪來的對話?還指點路線?她倆明明就被蘭迪追的屁滾尿流的。
——想進别墅更是瞎扯淡,蘭迪一見到别墅走得比誰都快。
敢糊弄遊戲boss,看起來還是已“覺醒”的boss,祁晚這女人真是膽大包天。
但瞎編的話顯然很有用,格斯塔的表情看似沒怎麼變,但柳州與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無助。
不可能——格斯塔幾乎有些迷茫起來,在共享記憶的時候,她是刻意剝離了“她在别墅裡”這一信息的。
蘭迪即便是想進别墅,也隻可能是“想回家看看”,而絕不會是為了見她。
更何況蘭迪不可能想再見她。
她做了不可原諒的事。
曾經的她,以為死亡就是盡頭,什麼愛什麼恨不可原諒刻骨銘心都不複存在。誰知上天保佑,或者說惡魔詛咒,她們死亡之後的人生竟仍在繼續。
于是句點抹去,一切重啟。已經打上“end”的劇情居然延續,她們的一切都可以重來。
可她沒有勇氣面對。
她不敢原諒自己。
祁晚還在說話:“如果您覺得可能會有無法承擔的影響——我們來不就是幫您解決這個事的嗎?”
格斯塔低下頭,不語。
祁晚不再繼續勸誘,她覺得讓她自己想想。
她們想知道的東西太多,而且了解得越深入越好。想獲得盡量多的信息,就必須要格斯塔自己想說才行。
秋原不太聽得明白祁晚這是在幹什麼,人類的語言藝術比光民之間的交流複雜得多;柳州與也癱得如一條死了三天的魚。她有點無聊,看向自己身後的窗戶。
窗外月色明朗,照得花園裡一片光彩熠熠,噴泉的水珠在月光下飛舞,映襯着花葉的顔色……秋原覺得那一瞬間的折射當真是好看極了。
藤椅上坐着蘭迪,這是秋原第一次親眼見到蘭迪,那頭金發也是真的耀眼,特别……
特别……
秋原檢索了一下成語庫。
哦,對,攝人心魄。
兩遍糾結了一下,她眼神一亮,将自己的頭發變成了那一刻水滴折射的顔色,幻彩而透明,挑染全換成蘭迪的金色。
她興沖沖地撲到柳州與面前,“好看嗎!”
柳州與半死不活地睜眼。
祁晚看似正在等待格斯塔的回複,其實一直往那邊瞥。
柳州與跟條死了三天的魚似的,居然也能把眼睛睜得這麼大,真是難得……她順着柳州與的目光看過去。
——我的個老天奶啊!!!
秋原又哪弄來的顔色,這也太炫了?
發絲的質感如水晶般剔透,折射率非常精彩,萬花筒來也不過如此。其間夾雜的挑染像意外射入水晶洞穴的陽光,美得令人震撼。
根據她的經驗,秋原的頭發顔色都是就地取材,可是這屋裡暗得人眼要瞎,窗外也全是灰霧,哪來的這麼炫目的顔色?
白天在花園裡的時候,提取到這個波長的顔色倒還有可能,現在她哪來的……花園?
祁晚方才一直蹲着,被格斯塔擋住,此時偏頭朝外看去。
窗外夜空一片明朗,月色皎潔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