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這個鎮子上還一個人都沒有!
今天為什麼就有人了!
張嘴就管她叫小祁?跟您熟嗎您就這麼叫?
這條狗原來叫小風……不對這不重要,為什麼跟狗也這麼熟?
您老人家誰啊?
老人以為她怕來不及,道:“别嗯了,快洗把臉去吧。再等會人家真散了,快點吧。”
說着,老太太拖着小車離開,“今天的雞蛋便宜——”
祁晚悚然,不敢說話。
猶豫片刻,她走向老太太指的早市的方向,走時,她先低頭看着小狗,“你跟我去呗?你們這地方太恐怖了。”
于是小狗跟着她走。
早市的區域她昨天已經點亮過了,确實有很多人在收攤,但還在賣的也不少。
“愛媛果凍橙,十元三斤,十元三斤。”
“鹵水點豆腐,一塊錢一塊。”
“來看看買點啥?”
“麻椒雞,麻椒雞,四十元一隻。”
“新鮮的!自家種的!哎呀不貴!你看看這多新鮮啊,都不打藥的——”
路兩旁到處是攤子,很熱鬧,砍價聲叫賣聲此起彼伏連綿不絕。綠色圓球依舊每隔十米就有一個,在空中懸浮着,但人們視若無睹,悠然自得地做着生意。
沒有什麼比這更詭異了。
走到自己所點亮的盡頭,祁晚發現了更詭異的一幕。
那是一個賣豆腐腦的攤子。
賣豆腐腦的男人,身體一半在點亮區,另一半在像素區。像素區的一半是灰白色,一動不動;而在點亮區的一半鮮活明亮,還在吆喝,“豆腐腦五塊一份五塊一份啊——”
看見祁晚正看着他,處于點亮區的這一半笑起來,問道:“小姑娘來一份嗎?新鮮的,自家點的!以前沒見過你呀?新來的?”
說着,他自顧自地低下頭,“害,看我這記性,這不是小祁嗎。你們這些孩子,出趟門回來就大變樣,我這老眼昏花的都認不得了。哎,我這也賣不完了,送你一份,當給你接風了。”
随後,他遞過來一碗加好料的豆腐腦,“看看,辣椒油多放,是不是!叔這腦子還行吧?”
祁晚更悚然了。
這男人的另外半身依舊沒動。
而且,多加辣椒,确實是她的口味。
沉吟片刻,祁晚走到豆腐腦攤旁,碰了一下依舊是黑色的遊戲點。
黑色遊戲點化作綠色圓球升起,又五十米範圍顔色回歸,變成正常的小鎮。
男人整個身體都鮮活起來,又把碗朝她遞了遞,“拿着呀?”
猶豫了一下,祁晚還是接過了那碗豆腐腦,“謝謝叔。”
男人見她接過,笑得一臉褶子,“跟叔客氣什麼。”
……
祁晚最終還是沒有吃那碗豆腐腦,她回憶着昨天的路線,将昨天走過的路全重走了一遍。
老大爺坐在屋子裡喝茶,正對着院子,小孫子在院子裡跑。跑累了就回房間,跟爺爺要水,拿起桌子上的餅幹啃。
主婦收起晾衣杆上已經晾幹的衣服和床單,拿回屋子裡疊好,不多時又拿出新的衣服來挂上。
這戶人家沒有去早市買早點,家裡也沒做新的,而是煮了粥,把前一天的剩菜拿出來就着粥吃,居然也香氣撲鼻。
老太太去早市買完菜,此時正在菜園裡薅雜草,捉蟲子丢給雞吃。菜苗昨天才澆過水,今天不用。
幾個學生上學前來到巷子裡,大緻查看了一下簡陋的貓窩和貓碗,給已經吃空的碗裡放上了新的貓糧和水,還放了凍幹和小魚幹。十來隻貓咪環繞她們四周嗚哩哇啦,給她們的褲腳都蹭上了毛。
路邊小賣部的老闆呵欠連天地開了門,懶洋洋地倒在櫃台後抽煙提神。祁晚走近時,又一次聞到了熟悉的劣質煙味。
一路上都有人跟她打招呼,有人叫小祁,有人叫小晚,有人直接叫丫頭——她一個都不認識,隻得打着哈哈糊弄過去。
比起她,小狗就遊刃有餘得多了——
去跟小孩哥蹭了半塊帶小孩口水的餅幹,小孩哥又把沾着狗口水的另一半塞進自己嘴裡。老頭看了一眼,腿腳不便地走出來怒扣小孩嘴,喝罵,“别瞎吃!”。
去主婦跟前搖着尾巴想要摸摸,結果被趕到一旁,“我新洗的衣服别粘上狗毛了,今天沒吃的給你!”。
去吃早飯的那家人桌邊,蹭到了一塊剩菜裡的肉。
老太太路過門口時就摸了它的頭,見到她們來,又打招呼,“小祁晨練呐?小風也在啊,你也吃蟲子?”并丢了一條蟲子給它,但狗沒吃到,被雞搶走了。
去試圖搶貓咪的糧和凍幹吃,被貓咪狂扇降狗十八掌後連滾帶爬跑了回來。
路過小賣部,被老闆往身上扔煙頭,于是沖進店裡将老闆的煙灰缸推到地上打碎。
老闆怒極,沖出來就要揍它,怒罵祁晚,“你怎麼管的你的狗?”祁晚二話不說,提起狗撒腿就跑。
身後傳來對小賣部老闆的嘲笑聲,“缺德遭報應!狗都看不起你!活該!小祁快跑!”
祁晚一路跑回小狗家,氣喘籲籲地将它放下,“你真是夠有仇必報的,比我能惹禍。啧……我才想起來你可以自己跑啊,你為啥不自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