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隻能說……就這樣吧。

至于旋鋒界那邊，他自然有道理支吾。且不說自己一個弱小無助的丹派當然要以自保為上，他們歸一宗對旋鋒界也還有用處，倒也不怕旋鋒界事後追責。

要說這歸根到底還是旋鋒界自己的責任！要是他們能早日将兇手緝拿，又怎有後續這一系列的無妄之災？

何掌門一邊走，一邊想，忍不住哼了一聲，雙袖一擺，顯出一點氣咻咻的模樣。

他在自家宗門裡，向來随意慣了，做完才想起身邊正跟着那位兇神，一時不免緊張，生怕對方以為自己這一番做派是做給他看的，惹動了對方的殺性，這就不好了。

然而身旁之人氣場仍是鎮定平靜，并沒有半點被擾動的模樣。何掌門又轉念一想，想到對方已經發下了誓言，不由又放下心來。

陣盤設置在門派後山一處湖泊裡，群山環繞，中間一潭碧波平滑如鏡，湖心正中有一小亭，裡面豎着一壁玉白石鏡。

莊玦與何掌門淩波渡水，來到亭中。

這面石壁光彩潔白，幾能照人。莊玦站在它的面前，自然在石壁上投出自己的身影，墨黑障帽與青色衣衫被風吹動，在石面上扭曲成一灘模糊的色塊。

何掌門在心裡想，他這樣的穿着打扮，一看便知絕非善類。正常人幹嘛要遮頭遮臉，而且偏偏很不低調，遮得這樣張揚。大白天戴黑紗障帽，登堂入室，簡直是把“我是壞人”寫在了紗帽上。

還一副平靜的樣子，此人八成是個變态。

他雖然在心裡腹诽，倒也沒忘了自己此行的正事，指望将面前這人送走的越快越好。當下并不耽擱，運力在掌，端端正正在潔白石壁上按了下去。

堅實的石壁在他的掌下流波一般地湧動，直将他的整隻手掌都浸潤在内，逐漸擴展，直到他的手臂也深陷在内。逐漸的，石壁向左右無限地伸展開來，原本細緻潔白的石料，慢慢變換出一整塊橫絕山野、虛光不定的靈力帳幕，在空中随風飄動，散發出幻光的缤紛色彩。

這道屏幕飄飄然淩于湖上，輕薄的如同一卷被展開的鲛绡，橫在湖泊之上。莊玦目注其上，視線空落落地穿透了過去，落在另一邊，仍是一片碧波的湖景。

眼睛有時候是會欺騙人的，可基于元神的意念感知永遠不會。

莊玦能感受到另一重空間的氣息，在面前波動着。一步踏過去就會是另一片截然不同的天地，或許時間的流速也會不同。

很巧妙的空間陣法，将尋覓氣機的陣盤隐匿其中。自身的氣息也隐藏的很好，如果将這重隐藏的空間比作活物，那它透露出的氣息就如呼吸，非常輕微，很難被人捕捉到這裡居然有它的存在。

但莊玦其實對這一套很熟悉。

他在托月海裡見過了太多的空間。彼此重疊和扭曲的程度，都比眼前的更勝。

陣門既已開啟，何掌門收回手來，對莊玦斂袖一禮。

“莊道友。”他說，“這裡隻能容你三晚。三晚後你會被送出來，無論如何，都要立刻離開我歸一宗的地界。”

他提醒道：“不要忘記你發過道心之誓，莊道友。”

莊玦看他一眼，并不答話。他将帷帽向下拉低了一些，随即舉步，向那道光彩屏障的另一方空間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