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掌門嚴肅地說:“莊道友,我們有言在先。我把你說的陣盤借給你使用,你絕對不能傷害我門中任何一人,甚至一草一木。”
莊玦點頭道:“我理解。”
何掌門又說:“第二,你最多也隻能在這裡呆三晚。第三,你走之後,我一定會将你的事報給旋鋒界,他們如何處置你,那就是你的事,與我歸一宗可毫無關系。你絕不能因此回頭再來尋仇。”
莊玦說:“合情合理。我接受。”
何掌門上下看他幾眼,不再多話,隻道:“那便請道友發個誓言,以作見證。”
修士的誓言極重,發下誓言便等同于以自身的道心為憑,與天地至道建立玄妙的契約,如有違誓,道心有損,此身便再難以成就。
莊玦并不猶豫,當即并起二指,按在自己心口處。指尖發出瑩瑩的靈力微光,他依照何掌門的要求,當即重複了一遍誓言,語句清晰,毫無遺漏。
他将誓言念完,指尖輝光一個閃爍,頓時寂滅下去。
何掌門又看向三七。
三七撓了撓頭,深感此次出行最終還是走上了倒貼之路,現在還要賠進去一個心誓。但他也沒有多說什麼,點了點自己的心口,很快也發下相同的誓言。
何掌門于是勉強算放下心來,轉身道:“兩位道友請。”
三七卻站在原地不動。
何掌門帶着莊玦走了幾步,見他沒有跟上,不由都回頭看他。三七迎着他們的目光,露出一個笑臉。
“我等結果就好了。”他說,“也沒有必要兩個人都在場吧……其實我想休息一下,躺一躺床。最近總在山野裡趕路,都沒有在床上睡過覺。”
他的話不是沒有道理。即使是修士不需要休息,即使是殺手向來習慣于餐風宿露,但總不能讓天下所有人都修苦行道,将修道人享受生活的樂趣統統全剝奪掉。
雖然不需要睡覺,但是睡覺又有什麼不好?
如果修仙就意味着總是睡在野地裡,以蓖麻做衣裳,這樣的仙不修也罷。
夕陽的光線從三七背後射過來,為他鑲上一層模糊的金色光邊,他笑吟吟的,神色看起來也和平常沒什麼兩樣。
莊玦看了他一眼,兩人的目光在夕陽黯淡的光影裡交錯了一瞬,莊玦随即轉過頭去。
他很平淡地對何掌門說:“我一個人也就夠了。煩請掌門真人為我帶路。”
何掌門咳了一聲,故作威嚴道:“這本也是主人應有之義。”
他喊來一個道童,讓他帶着三七這位不速之客去客廬休憩,自己則帶着另一位莫名上門來的殺神,前往陣盤所在之處。
他們兩個不在一塊,那當然是更好了。
這陣盤本是上古時期遺留的,當初歸一宗的祖師在荒野之中開宗立派,意外發現了這幅殘存的、能追攝山野之靈的陣盤。日常宗門隻拿它來驗算煉制丹散所需的各色靈藥的方位,日子過的平平淡淡,哪知突然一日,竟因此無辜受到牽連,被人找上門來。
在山門之外見到莊玦,聽他表明來意之後,何掌門真是心情複雜,欲說還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