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玦還正倚靠着松樹,仰面看他,三七迎着他的視線笑了起來,指了一指自己的胸口。
“雖然你加了一點要求,但你也給了我松子吃。”他輕快地說,“還有那張網。加在一起,報酬正好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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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嶷山今天迎來了它尊貴的客人。
之所以說是尊貴,不是因為身份,而是因為危險程度……好吧,從這個角度講,這種身份未嘗也不是另一種尊貴。
飛雲劍派高層盡數被蕩滅,此事已經發生了不長不短的一段時間,足以讓消息遍傳修真界。在這種風急浪高的關頭,肇事者非但不狼狽如喪家之犬,找個安全灣避一避風頭,反而如此堂而皇之找上門來,實在是令人……令人……
令人害怕。
而這正是歸一宗目前上下的感受。
兇手竟如此肆無忌憚,招搖過市,着實可恨!
但歸一宗隻是一個弱小的丹派,一向為旋鋒界煉制各種修行所需的各種丹藥膏散,自身卻沒有什麼能拿得出手的戰力。莫說比旋鋒界,就連被滅了高層滿門的飛雲劍派,都遠遠不如。
本來嘛,修真界雖有些打打殺殺,但總體還是算得上和平。歸一宗背靠旋鋒界,看在上宗的面子上,也無人日常來與它為難。日常與同道的交流,不外乎參加什麼丹道法會,可從來沒去過任何鬥劍大會!
現在,一個剛剛滅了某一劍派滿門的、兇神惡煞的兇手直接闖上門來,此情此景,可讓歸一宗怎麼辦才好!
掌門和長老火速召開聯席會議,共商大計。
三長老第一個跳起來發言,火急火燎道:“還開什麼會!他人就站在山門口!”
何掌門因此唉聲歎氣,說:“正是因為他就站在山門口,所以才要開緊急會議嘛!”
“他來,我們擋得住他?”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選擇無非是打開守山大陣讓他進來,又或者他等得失去了耐心,拔劍殺進來,把我們上下也全都殺光光,殺光光。”
“倒也不必如此悲觀吧。我聽說飛雲劍派都是被引出山門被殺的。咱們在這裡緊閉山門,開啟護山大陣,他未必能奈我何。”
“甚是甚是。掌門師兄是不是有與旋鋒界直接聯系的特殊法具?快點告訴旋鋒界,讓他們來人管管啊!”
“這豈不是拿我們全門派上下的命來賭?”
“飛雲劍派之事尚未結清,你真能信旋鋒界那群眼高于頂的劍修的辦事效率?”
“罷罷罷!你說怎麼辦吧,開門揖盜?大開山門直接投降?”
“我倒也沒有這樣說!”
大家争吵嚷嚷,莫衷一是。
歸一派本就是個不怎麼大的宗門,正殿為顯肅穆,倒是做了回聲效果。現下意見不合,激烈争吵起來,一時猶如幾百隻靈禽在殿内叫喚吵嚷,實在令人難以忍受。
何掌門想了又想,手撐着頭重重一歎,忽然自桌案後面站了起來。
他肅聲道:“事情總要有個辦法。我是掌門,自然責無旁貸。”
他深吸了一口氣,毅然決然道:“讓我先去山門外和他一會!”
“你們等我的消息。”他将袍袖一甩,大踏步邁出門去。身後各位長老師弟目送他的身影,油然生出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莫名悲壯之感。
掌門師兄既然出門,殿中自然也就沒了争吵,一時靜寂下來,也再沒人說什麼話。時間也不知過去了多久,留在殿中的衆人心中不免惴惴,未幾,忽聽山門高懸的那方古鐘振然響了三下,聲傳山野,滿室清音。
宗門銅鐘三聲響,寓意有三位修士進了門。
掌門師兄自然算一個,剩餘兩個是誰,自然也可想而知了。
大家于是悲傷的沉默下來,室内一時充滿了沉重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