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魃的話讓吳丹心的哭嚎驟然咽了回去,還打了個嗝。
她抱着雙膝,垂下頭細聲細氣地說道:“我隻記得小時候從赤水裡把潘萌拽了回來,之後就被她家收養了,但那之前的事情我幾乎沒有印象了。”
程酒側頭問女魃:“您似乎知道不少内幕?”
女魃順手給自己挽了個丸子頭,将發簪别好,才不急不慢地說道:“不用尊稱,感覺把我叫老了百八十代。還是叫我青羅吧,天羅地網的羅。”
随後她盯着吳丹心看了許久,直到吳丹心有些不自在了,青羅才重新開口:“原來如此。”
吳丹心又往後縮了縮。
程酒半倚着石堆,換了個舒服的坐姿點了兩支須彌香,遞給青羅一支,問道:“看布置,這裡似乎是個實驗室,做的是什麼實驗?”
青羅接過香,坐到吳丹心身邊,突然摸了摸她的頭,吳丹心瞬間閉上雙眼,将腦袋死死埋進膝蓋裡,嘴裡不停嘟囔:“對不起,我下次不敢了……”
青羅指了指吳丹心,對程酒說到:“這是其中一種。”
程酒看着痛苦的吳丹心,若有所思:“難不成吳丹心膽小應激,是因為之前被拿來當實驗體了?所以她這是出于自我保護,選擇性失憶了?”
程酒一邊猜測吳丹心情緒失控的原因,一邊随手捏了個清心訣,輕輕拍到吳丹心背後。
青羅蹲坐在吳丹心身邊,雙手捧着香,小口吸着:“記憶這種東西不會突然完全消失,隻會被封鎖或者提取,這也是某種意義上的守恒。怎麼說呢,人類對于大腦的認知還是過于淺薄了。”
程酒回頭看向青羅:“這話從你這種上古神女的嘴裡說出來,總讓我有一種修仙小說看一半,發現神仙不是地球人的感覺。”
青羅卻隻是看着情緒漸漸穩定的吳丹心,小聲回了一句:“那誰知道呢,科學的盡頭是玄學,搞不好我見過的高新技術比你們已經發明的都多。”
程酒擡頭看了看辦公室上方的大洞,那兒是她們最開始看到盤龍黑棺的廣場。她問青羅:“為什麼不直接往上,破出條路呢?”
青羅:“你能帶我倆飄出去嗎?我要是能飛,早回九重天了。”
須彌香最後一點兒香灰從青羅的指尖跌落,她繼續說道:“而且,随意破壞這裡的結構,可能會對瀚泊塢造成影響。此前實驗廢液洩漏,已經讓這裡的土地種不出糧食了。”
“你的意思是,瀚泊塢土地鹽堿化,果然不是天災,是人禍?”
程酒突然想起明夷淵天坑前,二祭司的豎瞳,她接着問道:“這裡的實驗會改變人的體态或者人體特征嗎?”
青羅比出兩根手指:“那就是第二種實驗。”
此時情緒穩定下來的吳丹心靜悄悄地站起來,輕聲說道:“斷龍石那條路回不去,我們便往前走吧。我好多了。”
聽到吳丹心這麼說,程酒直起身取出須彌香,卻見青羅伸手攔住了她:“切不可過于依賴。”
想到之前謝必安也說過類似的話,程酒沉吟片刻,問道:“關于我這香的來曆,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青羅收回手,繞過天花闆上垂下來的電纜,轉身往辦公室隔壁房間走去:“大概是因為,有故人的氣息。”
也不知是不是她們運氣好,從辦公室出來沒走多遠,程酒她們就發現了放置維生艙的培育間。
幾十台維生艙錯落有緻地擺放在大廳裡,電纜從艙頂垂下,玻璃的艙體幾乎都被震碎,有幾台維生艙下方的底座上還有被暴力破壞的痕迹。
“這是遇襲了?”程酒湊近維生艙,試圖從上面找到标簽或者印記。
青羅繞過維生艙走向主控台:“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實驗體集體異動,那一次逃出去了不少人。”
說完這些,青羅看向了吳丹心。
吳丹心似乎對培育間沒有什麼印象。她好奇地看着這些長得像直立魚缸的維生艙,輕聲問道:“潘君貴說的那些七手八腳,還長鱗片的人,之前都生活在這裡嗎?”
青羅收回了目光,搗鼓着眼前的主控台:“看起來似乎是這樣。”
青羅話音剛落,主控台斜後方一扇裝甲門緩緩挪開。程酒見狀好奇地問道:“你還能發電呢?”
青羅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機械的。”轉頭進了裝甲門。
吳丹心看着青羅熟門熟路的背影,摸了摸下巴:“我怎麼覺得女魃娘娘像是這裡的工作人員呢?”
程酒應和點頭:“難不成我們的神仙,其本質都是外星人?”
吳丹心:“好家夥,玄幻變科幻?”
“你倆,人呢?還出不出去了?”青羅略顯暴躁的聲音從裝甲門後傳來,程酒和吳丹心相視一笑跟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