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位生門被鎖!"崔令儀抓起驗屍用的鐵鈎擲向東南燭台,火光驟暗的刹那,她看見毒霧中漂浮的磷粉勾勒出房梁機關的輪廓。暗衛的弩箭射向傀儡斷掌時,鎏金刻字突然迸發火星,在牆面燒灼出"神功元年重修"的焦痕。
李谌染血的左手突然扣住她手腕,在掌心快速劃出"工部"二字。這個動作讓她想起三年前偵破戶部貪墨案時,他也是這般在血泊中畫出關鍵證物的位置。蒙面人擲出的青銅羅盤在空中解體,三百六十枚齒輪如蝗群般襲來,割斷的承重索上赫然纏着工部庫房專用的金絲繩。
屋頂坍塌時,崔令儀懷中的銅人斷掌突然發燙,勞宮穴射出的銀絲在塵煙中織成半透明網羅。這讓她想起去年臘月追查江南私鹽案,在漕幫舵主密室見過的西域冰蠶甲——同樣的柔韌,同樣的寒意徹骨。
三日後太極殿的晨鐘裡,工部尚書裴琰獻上的銅人在丹墀投下細長陰影。崔令儀跪在第七級玉階上,注意到銅人湧泉穴的焊痕呈現出奇異的羽毛狀——這正是将作監秘傳的"鳳栖焊法",而此法應當随着前朝覆滅早已失傳。
"此乃前朝餘孽構陷之鐵證!"尚書的聲音在穹頂回蕩,腰間錯金銅符與銅人足底的饕餮紋同時泛光。當他說到"逆黨擅改聖物"時,崔令儀袖中的銀針突然震顫——銅人身上飄來的解藥氣息裡,混着一絲隻有終南山蠱師才懂得調制的忘憂草。
子夜更鼓聲中,崔令儀用銅符劃過燭台,饕餮紋在牆上投射出前朝皇陵的星圖。李谌帶來的圖紙鋪展時,銅人足底滲出的血珠突然逆流而上,在"神功元年"字樣上聚成血鳳。他右臂的毒痕此刻泛出金芒,與圖紙被朱砂劃去的名字産生共鳴——那工部侍郎的姓氏,正是二十年前因巫蠱案被誅九族的司馬氏。
"七日前漕河浮屍的指甲裡,"李谌用刀尖挑起燈花,"嵌着這種青銅碎屑。"躍動的火光裡,碎屑表面的魚鱗紋突然遊動起來,拼湊出半枚前朝玉玺的印痕。而此時銅人突然發出嗡鳴,睛明穴湧出的血珠在星圖上标出下一個地點——正是明日工部尚書要主持修繕的含元殿地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