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谌劍尖刺入佛掌裂縫，挑出段焦黑的鐵管："薛懷義督造大佛時埋設的火龍殿舊渠。"管壁新焊的銅綠泛着詭異藍光，"有人重啟了二十年前的機關。"

山風驟烈，蠟屍突然劇烈震顫。融化的油脂彙入地縫，順着鐵管流向山腹。崔令儀耳貼石壁，隐約聽見地下傳來金鐵交鳴——那是數百具蠟屍随熱流晃動的聲響。

"速退！"李谌攬住崔令儀腰身疾掠而下。佛掌轟然塌陷，珊瑚骨刺如暴雨傾瀉。混亂中，崔令儀瞥見蠟屍心口浮現的卦紋——竟是用人血寫就的《千金方》殘句：

**"以骨為衣，可渡陰陽。千屍成陣，逆天改命。"**

灰衣人垂死的狂笑在山谷回蕩："這不過是開篇...真正的骨衣谶在邙山皇陵..."話音戛然而止，他的頭顱已被珊瑚刺貫穿。李谌劍鋒挑起屍體，腰牌背面刻着太平公主府的蓮花紋。

暮色四合時，崔令儀在屍身上搜出鎏金箋。牡丹紋路間黏着胡商常用的乳香膠，箋角血漬繪着個倒懸的"卍"字——與紅丸劫案中徐敬業的密印完美契合。

"驗屍錄第三卷第七條，"崔令儀将珊瑚碎末封入冰玉匣，"珊瑚化骨者，需取南海鲛人淚解毒。"她望向伊阙翻湧的地熱蒸汽，"李大人可知，鲛人淚是章懷太子生前最愛的貢品？"

李谌的劍柄突然發燙，獬豸銅符裂開暗格，掉出半枚帶血的金丸："三日前邙山皇陵的守墓人，也死于這種毒。"他碾碎金丸，靛藍粉末随風飄向洛陽城，"下一個祭品，怕是輪到你那位'故人'了。"

最後一縷天光湮滅時，盧舍那大佛的淚痕滲出血珠。山腹深處傳來機括轉動的悶響，似有千萬具蠟屍在黑暗中齊誦：

"金烏墜，玉兔升。骨衣現，武周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