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窟暗室的鲛人燈吐出幽藍火光,李谌抖開卷宗的刹那,泛黃的麻紙簌簌落下碎屑。崔令儀俯身拾起一片,墨迹間黏着暗紅血痂——是薛懷義特有的朱砂混鹿血墨。
"永昌元年七月初九,薛懷義奏請以波斯秘術造像。"李谌劍尖劃過卷宗上的鳳印,"這尊盧舍那大佛的瞳孔,摻了三百斤昆侖玉髓。"燈影晃動間,壁上突現熒光紋路,竟是地脈水經圖的投影。
崔令儀的鎏金護甲貼上石壁:"玉髓遇熱生輝...薛懷義在佛像眼裡埋了窺視孔!"她猛然轉身,佛眼正對的方位,赫然是洛陽皇城的太初宮。
三足青銅香爐歪斜在祭壇角落,崔令儀撚起一撮香灰。灰燼在她掌心打着旋兒,竟似活蛇般扭成螺旋狀。"《地鏡圖》有載,香灰若呈渦紋,其下必藏地脈熱泉。"她将銅錢豎插灰中,錢孔間驟然騰起細煙,"硫磺混着屍蠟味...這熱泉被改造成了焚屍爐。"
李谌劍柄砸向祭壇,青磚裂處露出赤紅岩漿紋。崔令儀突然扯開他衣襟,将香灰撒向胸膛——灰燼觸到肌膚的刹那,竟沿着經絡遊走成卦象:"坎為水,巽為風...這是《推背圖》第五象的死局!"
暗室突然震顫,佛眼射出的藍光掃過二人。崔令儀撲倒李谌的瞬間,光斑灼穿他肩頭的獬豸紋,在石壁上烙出焦黑的"武"字。
佛龛底闆撬開的刹那,陳年的銅鏽味混着熱浪撲面而來。蛛網般的青銅導管盤踞在地宮穹頂,管壁新焊的錫疤泛着詭谲的靛藍色。李谌劍尖刮下銅綠:"永昌年的錫焊該是青灰色,這些修補痕迹...是三個月前的手筆。"
崔令儀貼耳細聽,導管中傳來汩汩水聲:"有人在用熱泉循環系統控制蠟化速度。"她突然扯斷一縷發絲懸于管口,發絲瞬間卷曲焦黑,"水溫已超八十度,足以融骨化脂。"
暗處機括驟響,導管縫隙突然噴出硫磺蒸汽。李谌攬着崔令儀滾入側道,玄鐵劍鞘插入機關齒輪。金屬摩擦的火星中,隐約可見導管深處堆積的蠟化殘肢——有些甚至保留着永昌年間的服飾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