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種糙話,老念的氣歎得一口接一口。
“在感情這事上,你比大當家更像個山匪。”
老念說要送些東西示好,柳銳倒真是照做了,有了被砸玉镯,以及教他習武他睡覺的經曆,柳銳這一次開始學着投其所好,她見過顧清專心緻志看書的樣子,于是便把自己私庫裡所有的書本都翻了出來,這些書大多是柳銳打劫貪官富商時得到的,裡頭不乏早已不流傳的孤本或是名家之作。
左右她是不識字的,倒不如全送給顧清。
裝滿了各類書籍的木匣比尋常箱子重太多,旁人搬不起來,柳銳索性自己搬了回去,彼時剛好是傍晚,冬日的天黑得早,屋裡已經點上了燈,今日點的蠟燭尤其多,滿屋搖曳,讓柳銳覺得有些刺眼。
柳銳放下箱子掃視一圈,發現昨晚消失的顧清今日回來了,他背對着她坐在床邊,身上穿着初見時那身青色的衣裳,一頭如綢緞般美麗的長發披散着,姿态好看,看起來情緒平靜。
想起昨夜的事情,柳銳和他說話的語氣都難得和緩幾分:“回頭叫底下人熄兩盞,我不喜歡這麼亮…算了,你不是喜歡看書麼,看書還是亮堂些好。”
顧清沒有回答她,隻是整個人頓了一下,随後緩緩垂頭,柳銳以為他還在介意她昨日強迫他的事,輕啧一身,坐在椅子上一腳踢開木匣的蓋子。
“我給你找來不少書,什麼種類的都有,老念以前看過,說裡頭不少都很珍貴,要我送她,我沒同意,現在這些書都歸你,怎麼樣,現在你可有興趣了?”
然而顧清還是沒有說話,隻是動作極輕地點了點頭。
這一個點頭讓柳銳陡然間生出一種莫名的詭異,不過她沒太在意,壓下這種奇怪的感覺語重心長和他聊起來。
“我知道你可能還對我心有不滿,但這不能成為你幫着柳峰和我作對的理由,她為人陰險奸詐,你跟她有一點點的沾邊,都可能被吃的骨頭也不剩,這種事不能再發生第二次了,明白嗎?”
良久,顧清還是點了點頭。
柳銳就當這算是和解,從袖子裡拿出一盒藥,走到床邊遞過去:“擦一擦吧,昨天我不是咬你了麼,這個藥可以止痛消腫。”
到了這一步,顧清才緩緩回過頭,然而這一回頭卻叫柳銳神色一冷,迅速後退:“你是誰?這麼堂而皇之地穿着我夫郎的衣服坐在這,不怕死麼,我夫郎呢,你把他怎麼了?”
原來這面前人根本不是顧清,而是一個她從沒見過的陌生男子,這男子相貌也算好看,仔細一看與顧清也有兩分相似,他見柳銳生氣,忙不疊跪下,腰肢像柔軟無骨似的往柳銳腿邊一貼,滿臉無辜:“大當家,奴是老寨主給您挑來的人,今夜由奴來伺候您。”
“阿娘派來的?那你打哪來回哪去,我不需要旁人伺候,你不知道我剛娶夫麼,我這輩子都沒有納小侍的打算,滾出去。”
柳銳煩躁地把腿挪開,隻為了不讓這個男人貼上,然而這男人竟不肯罷休,像蛇一樣纏上來,伸手抱住柳銳的腿:“大當家,就讓奴來伺候吧,奴很早以前就傾慕于您了,奴給您生女育兒開枝散葉…”
“咳咳…你給我住嘴!”
這人身上有股濃重的香味,香得柳銳嗆得咳嗽一聲,這種香味顧清身上也有,卻是香味清淺适宜的,想到他身上穿着顧清的衣服,容貌與顧清有兩分像,香味也一樣,甚至剛剛坐在那一舉一動都和顧清有幾分相似,柳銳突然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
“是阿娘叫你來當顧清的替身的?”
柳銳壓抑着怒火沉聲問道。
“不,不是…奴确實是老寨主那伺候的人,但卻是顧夫郎把奴挑出來的,老寨主聽說夫郎幫峰姐兒不幫您的事了,她知曉您和夫郎感情不好,又不希望您不開心,就做主給你納個像顧夫郎的側夫,顧夫郎同意了,他挑奴出來,又借奴衣裳,又教奴禮儀,隻為讓奴能伺候好您。”
竟然敢往她床上送人,不,不是人,是替身。
柳銳滿目寒光,一個回眸,這才瞥見顧清本人。
顧清正穿着一身素衣站在門口,見到她發現他,他眸子顫動瞬,下一刻“轟!”一聲關上門,咔哒一下将門牢牢鎖上,将她和另一個男子鎖在屋裡,随後有些緊張地背靠在門上,像是生怕柳銳逃出來。
“你不是想要’顧清’麼,我給你一個,别再抓着我不放了,你跟他好好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