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許若淩語氣毫無波瀾,“他看起來是個好人,外形英俊,情緒穩定,和你站在一起也很般配。”
遲意不解:“那你為什麼……?”
“因為嫉妒啊。”
許若淩慢慢地擰好口紅,塞進包裡,神情前所未有認真地凝視她,伸出纖長的手指點了點她的胸口。
“本來你結婚,我雖然氣憤,但是尚且能忍耐。但是以後周末都沒辦法睡在一起了,我為什麼要平靜接受?以後我就不是你唯一的家人,為什麼不允許我生氣?”
遲意沉默了片刻,擡頭,謹慎道:“點點,你周末好像也沒怎麼陪我?”
許若淩兩眼冒火道:“因為我害怕打攪你休息啊,我每次去你家,你一直在睡覺。”
遲意烏亮的眼眸蒙上一層看不清的情緒,她輕緩地開口:“我知道你的想法了,但是你應該對我發脾氣,而不是對他。”
許若淩抱着手臂哼了一聲。
遲意糾結了一下,繼續說:“抱歉,我最近确實有點忽視你,以後不會了。”
許若淩心煩地擺手:“别這樣,我不想逼迫你。其實說到底,我就是看不慣他。你覺得不高興,我就不針對他了。”
遲意松了一口氣。
許若淩又上下打量她,見她一點妝都沒有,還穿着衣櫥裡最簡單樸素多衣服,眉頭沒松開過,“你真打算生他的孩子?”
遲意糾正:“是我的孩子。”
“如果是别人也就罷了。可是何雲煦絕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麼好說話的人,你想過以後萬一離婚,孩子會跟誰?”
遲意:“如果寶寶和他生活更幸福,我會退出。”
“你!”許若淩簡直想撬開她的大腦,看看裡面到底裝着什麼,“你憑什麼便宜他啊!”
遲意安撫她:“有些事情是争不出輸赢的,你别操心。”
許若淩心頭像插進去一根刺,怎麼想都覺得刺得難受!到底憑什麼啊!
兩個人回到餐廳,飯桌上早就被收拾幹淨。
天窗打開,空氣裡的火鍋味漸漸散去,何雲煦姿态散漫地坐在窗邊軟座,看着遠處的燈火通明的城市。
整個城市盡收眼底,城市喧嚣遙不可及。
見到她們回來,何雲煦起身問:“時間好像差不多,要回去嗎?”
許若淩指着他,問遲意:“我能單獨和他說幾句話嗎?”
何雲煦臉上的笑容幾乎挂不住,這種事情應該和他本人商量吧?
遲意看向何雲煦,語氣認真:“她想和你聊天。”
“可以。”他捧起她的臉,柔聲道,“那你先自己玩,或者去車裡等,等會我去找你。”
遲意點點頭,臨走時,有點憂心地看了一眼許若淩,她有點擔心他們會打起來。
她離開以後,許若淩打開窗戶,從皮包裡取出煤油打火機,晃了晃,“介不介意我抽支煙?”
何雲煦:“介意。”
“那你忍忍。”許若淩從煙盒抽出一根細細的女士香煙叼在唇邊,然後打響打火機,低頭點燃,煙霧袅袅升起來。
何雲煦唇角抽動了一下,看向窗外,“我一開始聽到你的名字就覺得耳熟,後來慢慢想起來了。”
“你有什麼想法?”許若淩咬住煙蒂問。
“我沒什麼想法。”何雲煦聳肩一笑,“倒是你,我們父輩不還是朋友麼,你怎麼對我有這麼大的敵意?”
“少跟我套近乎,我問你,你為什麼和遲意結婚?”
何雲煦坦坦蕩蕩道:“我喜歡她。”
“是這個原因嗎?”
白色煙霧遮掩下,許若淩瞳孔有片刻失神。
她想到自己的調查結果,顯然有人看中了遲意的長相,想作.弄她。隻是最後去的人是何雲煦,具體緣由是什麼隻有他們自己知曉了。
她氣憤地講給遲意聽,她隻是淡淡一笑,一點不生氣,完全不打算追究。
隻有她一個人氣得半死,半夜睡不着謀劃着怎麼報複他們。
他現在說是因為喜歡。
隻是他那樣的出身和成長環境,嘴裡的喜歡,有幾分真?
就算是真,這份喜歡又能持續到什麼時候?
許若淩用手指将煙取下來,盯着他,語氣鄭重:“我和她除了對方,什麼都沒有。如果你傷害她,我不會放過你。”
何雲煦嗓音低低地笑了兩聲,“我覺得我比你更能照顧好她。”
“你懂個屁!”許若淩怒道。
何雲煦拿起手機,“你再這樣,我就告訴遲意。”
語氣非常像愛打報告的好學生,格外欠。
許若淩捏着拳頭,默默隐忍下來。
臨走前,何雲煦說:“我好心提醒一下,抽煙有害健康。”
許若淩手肘搭在窗戶邊,翻了一個白眼。
“你以為我是跟誰學的,還輪的着你教育我?”
何雲煦微怔,心裡漸漸浮起一個猜測,又覺得荒唐。
他走出大廈,空氣稀薄寒冷,擡起了頭,頂上看不着邊際的虛無天幕。
許若淩,鴻基地産老總唯一的女兒。當初許弘盛發現自己後繼無人,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有個流落在外的私生女,于是把她接回家。那一年,她應該12歲。
聽說她的姥姥和母親都在她父親找到她之前,相繼因病去世了。
遲意沒有走遠,就坐大廈前方廣場上的休閑木凳上,觀看燈光下的噴泉,水光交織,像是綻放一場煙花。
何雲煦一出來就看見了她,從後面接近,伸出手掌捂住了她的眼睛,壓低嗓音問:“猜猜我是誰?”
除了他還有誰這麼幼稚?
遲意無語,但還是配合:“何雲煦。”
他煞有其事地搖頭:“不對。”
“哪裡不對?”
何雲煦俯下身,嘴唇擦過她的耳垂,“是老公。”
遲意掰着他的手,回頭,微黃的燈光落在他柔軟的棕色短發上,他低頭望着她,一雙琥珀眸閃着微亮,像是冬天裡冷感的陽光。
“何雲煦,我猜對了。”
何雲煦稍顯氣惱地托起她的臉頰,發洩一般揉了揉,“小壹,你是不是從來沒有叫過老公?”
“太肉麻了。”遲意毫不猶豫地拒絕。
“老婆,哪裡肉麻,老婆?”何雲煦念叨了幾遍,“那你悄悄說給我聽,就說給我一個人聽。”
“不要。”遲意不知道他又抽什麼風,捂起耳朵,起身快步走,“你别鬧,我們趕緊回家。”
何雲煦牽住她的手,不依不饒。
“那回家再叫給我聽。”
“都說了不要。”
“要的,不能這麼害羞。”
“不要。”
“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