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間的氛圍凝滞一刻。
遲意矢口否認:“她哪裡欺負你,肯定是你想多了。”
她一直在旁邊,他們兩個人明明連話都沒說幾句,許若淩怎麼會欺負他。
何雲煦手指摸上她的側臉,語氣危險:“你覺得我在騙你?”
遲意:“……也不是,她哪裡欺負你,你和我說說。”
“買爆米花的時候,我買了甜口,她卻買了鹹口,這是不是對我有敵意?”
遲意吃驚道:“這算是有敵意嗎?可能她今天就想吃鹹口呢?”
何雲煦眼眸含着審視地看着她,反問:“那她平時愛吃什麼味道?”
遲意思索片刻回答:“她比較喜歡嘗試新口味,吃最多的是原味奶油。”
“所以她其實知道自己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隻是為了買和我截然相反的口味,才買了不喜歡的鹹奶油味——她的爆米花根本沒有吃幾口。”
遲意表情古怪:“我覺得這根本代表不了什麼。”
“還有電影……”
“電影怎麼了?”
“電影我一點都不喜歡!”
他忽然俯下身,将頭靠在她的頸窩處,語氣沙啞道。
遲意不知道他怎麼忽然這麼無理取鬧。
一個是認識二十年的朋友,一個是結婚兩個月的丈夫,孰輕孰重她有分辨,總不能為了這點莫須有的事情就去質問許若淩吧。
她拍了拍他的後背,柔聲說:“别多想,真的。”
何雲煦就知道他示弱在她這裡沒用,軟的不行就來硬的,他直起腰,輕輕擡起她的下巴,語氣強硬:“你得補償我,親我。”
遲意頓了頓,想走:“我們是不是離開得太久了?”
何雲煦不打算輕易地放過她,琥珀眼眸裡醞釀着寂靜的風暴,尾調微微升高。
“不是說喜歡我嗎?為什麼不肯親我?”
遲意覺得他好棘手好難纏,一點都不懂事,跟他親是簡單貼貼嘴唇就行的嗎?
她支支吾吾一番,最後妥協說:“就親一下。”
他定定地看着她說:“好。”
遲意扶住他的肩膀,踮起腳,飛快貼了一下他的嘴唇。
何雲煦立刻擡手扣住她的後腦,另外一隻手從外套裡面扣住她的腰肢,讓她貼緊自己。他含住她的唇瓣,吻得很霸道,像是要将她揉進身體裡。
吻被無限延長。
接吻是個體力活,遲意漸漸體力不支,腿不自覺軟下去,站不住。全靠着他扶着她,她才沒有倒下去。
何雲煦戀戀不舍地擡頭,舔舐了一下唇瓣,像吃到美味的小蛋糕一樣滿足。
他目光軟和下來,輕柔地替她捋平衣服上的褶皺,撥弄她額頭的碎發。
“可能真的是我想多了,我們回去吧。”
遲意輕輕喘息,平複心跳,有些無言地被他牽着往前走。
許若淩站在影院入口,雙手抱于胸前,整個人透着濃濃的不耐煩。
視線放到了遲意身上,眉頭狠狠皺起來,她經驗豐富,一眼就看出來她被親了個透!
雖然她信奉及時享樂,很支持遲意去尋找快樂。但是她也了解她,她不會是主動的那一方,肯定是何雲煦軟磨硬泡。
遲意打開手機看了一眼時間,“要不直接去吃晚飯?”
許若淩語氣平平:“嗯,我已經提前訂好了包間。”
然後毫不留情地抛下了自己的法拉利,轉頭鑽進遲意的車裡。
***
z市地标性建築最高頂層的雲端餐廳,原本是一家西式餐廳,許若淩不知用什麼方法,硬生生地讓對方同意她在包間吃火鍋。
大理石圓桌剛好能坐下三個人,中間擺着一個小竈,頂上一個很大的鴛鴦銅鍋。有個西餐師傅一臉委屈地在角落裡面備菜,确保他們吃的每一口都是最新鮮的。
遲意在無語到極緻的時候笑了一下,“怎麼走哪都想着吃火鍋?”
許若淩:“火鍋比西餐好吃!”
她眼眸流轉,轉頭問何雲煦:“你有沒有忌口?”
何雲煦語氣很溫和:“沒有。”
許若淩笑眯眯道:“那就好,其實我們兩個人也沒有。不過我愛吃辣,遲意喜歡清淡點的,你們認識時間短,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到一塊。”
何雲煦還未開口,遲意先替他答了:“我們口味很像的,你别擔心。”
許若淩從桌子底下伸手,掐了一下她的手臂,警告她别開口。
許若淩接着問:“我和遲意老家都在慶州,你呢?”
“在c市。”
“哦,聽說那個地方治安很不好呢。”
有人将菜品端上來擺好,為他們倒好茶,詢問他們的意見,将菜一一下入火鍋。
何雲煦端詳杯子中的茶水,溫聲道:“近些年其實好了很多,不過我倒是覺得,有人的地方就會有危險,不必拘泥于地域。”
許若淩忍不住嗤笑一聲,“刻闆印象可不都是空穴來風。”
遲意原本正眼巴巴盯着清湯,等着什麼時候吃上新鮮的肉,結果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火藥味濃烈。
她想到何雲煦的話,将筷子擱在醬碟上,聲音低啞:“若淩,你吃飯就好好吃飯,怎麼聊這些亂糟糟的事情?”
許若淩難以置信:“遲意,你就為了這麼個男人兇我?你才結婚多久,胳膊肘就往外拐?再多結婚幾年,豈不是要不認我這個朋友!”
遲意:“……你說什麼呢,我當然不會。”
何雲煦旁觀了一陣,拉住遲意的袖子,柔聲道:“好了,你不要為了我和朋友生氣,她說的話也有一定道理。我畢竟……認識你不算久,也不是很重要的人。”
他睫毛輕輕顫動,淡色的唇抿緊,帶上幾分落寞。
遲意:“……你也别胡思亂想。”
許若淩攬住遲意的肩膀,冷哼:“他倒是沒說錯什麼。”
遲意夾在中間,看了一眼氣鼓鼓的許若淩,又看了看正在失落中的何雲煦,感到一陣棘手,怎麼感覺幫誰都不對。
許若淩對他道:“其實我也是為你們倆操心,我和遲意做了二十多年的朋友,竟然沒怎麼聽過她提起你,實在讓我擔心你們的感情。”
何雲煦不甘示弱,含蓄說:“我婚後也沒怎麼聽小壹提過她的朋友,可能她就是生性内斂一點。”
好在這個時候下菜的服務生出聲,打破了僵持的局面,“鍋裡的菜已經熟了,請問需要幫忙撈一下嗎?”
遲意連忙應和:“我們趕緊吃飯,先不要争論了。”
心裡暗暗想,以後還是不要讓他們兩個人見面了。
接下來一頓飯,許若淩一直在熱情地講話,何雲煦倒是安安靜靜地吃着自己的飯,讓遲意應聲不是,不應聲也不是。
隻好苦哈哈在他們之間周旋。
吃得差不多了,許若淩去了一趟衛生間,遲意也趕緊找借口跟上去。
這一整層樓隻接待了他們,故而顯得冷寂。
衛生間内。
許若淩對着鏡子修飾唇邊的口紅,神情專注。
“遲意,如果你跟上來是為了說你老公的好話,那你回去吧。”
遲意滿頭黑線,許若淩對何雲煦的敵意此刻毫不遮掩、鋒芒畢露。她反應過來,許若淩一直不稱呼他的名字,隻用“你老公”來代替,聽起來頗有積怨。
“他……好像也沒有這麼糟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