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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日子和往常一樣,葉尋溪時常來她殿中,也時常忙的腳不沾地,他們之間仿若沒有這些事的發生,葉尋溪依舊對她好,極好,放在心尖的好。
至于旁的,他提也不提,問也不問。
他們一起過着這皇城中的每一天,過了夏,過了秋,過了葉尋溪的生辰,九九重陽。
那一日,卷耳做了茱萸糕,那一天,葉尋溪告訴她,他很想他的爹......娘。
那一天,這位少年天子将将二十一歲,他單薄的,卻那麼堅韌的伏在卷耳膝上,什麼也沒再說。
而卷耳就這樣抱着他,抱着這個世上,她如今唯一想抱着的人。
皇城飛雪再滿天時候,葉尋溪被太皇太後扣在了永康宮,卷耳知道消息的時候,已是兩日後,葉尋溪跪倒在了雪地裡,皇城大臣衆口伐誅,要太皇太後給個說法。
說法就是,沒有說法。
她是太皇太後,她是邱氏族人,她是“天”上面的存在。
而葉尋溪,而成起潤,隻不過是個登基不久,根基不穩的新帝。
卷耳去了青魚殿,殿内有股淡淡的藥草味,小宇子告訴了她,皇上已經醒來了,進了些食,批閱了幾個折子,現下正在看書。
小宇子說:“皇上本意是不想見人的,但又怕不見......娘娘更擔心,所以讓奴才在這候着。”
卷耳點了頭,慢慢走進寝殿。
葉尋溪是在看書,一個人坐在軟塌上,手裡拿了本詩經,神情那般溫柔,眼卻閉着,那麼輕的閉着,她卻知道,他睡的很沉,很沉。
而她目之所及處,還有他的腿,葉尋溪膝蓋處挽着厚厚的紗布。
小宇子見狀慢慢退下,卷耳走上前,伸手輕輕拿走葉尋溪手上的詩經。
那一頁紙都被摩挲的變了形,绯黃的紙頁上印着一句話。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她拿着那本書,眼神卻開始盯着葉尋溪。
要是啊,她能有一個孩子就好了。
要是,她和葉尋溪有一個孩子......就好了。
她什麼都不能為葉尋溪做,她要有個孩子就好了......
葉尋溪醒來的時候,身上已經披上了薄毯,詩經也被放置在了案幾上,和一大堆奏折一起。
又睡着了——
小宇子替他披上的?
他環顧四周,殿内沒人,剛想喚小宇子,殿外就傳來一聲暴喝。
不好——成雨燕來了!
他想起身關緊門窗,奈何膝蓋受不住力,他隻能看着成雨燕沖将進來。
而後跟往常一樣,無事生非。
成雨燕果然喝道:“成起潤你憑什麼不喜歡我姐姐!”
葉尋溪此刻根本無心思和她多說,而成雨燕也在喝完這一句後,看到了他膝蓋厚厚裹着的傷,她繼續喝道:“那老妖婆又罰你跪了!”
葉尋溪有些羨慕她可以直呼太皇太後本名。
成雨燕繼續開口道:“你!你窩不窩囊!你!你是皇帝!我姐姐......我姐姐怎麼喜歡你個廢物!”
她說完上前就上手扯住葉尋溪:“走!本宮帶你打進那個王八殿!”
“你......”
葉尋溪被她扯的不躲也不是,躲......躲也躲不掉。
他無奈道:“你松手......你先......”
“我不松!”
“我......朕走不了路!”
“走不了本宮背你去!”
成雨燕依然不肯聽他的,說完松開手就準備把他扛上肩,葉尋溪實在不知這武妃已對自己武功自信到如此境界,他隻能想着老辦法,喚黑影衛。
而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而成雨燕也沒想到他膝蓋這次傷的那麼重,重重将他一提,二人滾落在軟塌上。
葉尋溪被她磕的胸口一陣悶痛,他艱難吐了口氣,幾近窒息。
而成雨燕跌趴在他胸口,好似沉悶片刻,突然重重一掌:“你做什麼!”
葉尋溪被這當胸一掌拍的眉頭緊皺,腦子頓時一昏,半晌才道:“是你......做什麼!”
成雨燕這才從他胸前起身,又瞪着他:“今天......今天的事......不準告訴我姐姐!”
“今天什麼事——”
“你占我便宜的事!”
“我!”
葉尋溪差不多咬牙切齒了:“朕倒是有機會告訴你姐姐!”
他和林徽徽基本就不見面!
他費力從軟塌起身,看着面前又氣又怒臉像猴屁股的成雨燕,成雨燕也看着他:“你這殿裡藥草味臭死了!還有......還有......你身體怎麼這麼弱,這才幾月!殿内暖爐燒這麼旺!熱死我了!”
她邊說邊滅了暖爐的火,葉尋溪道:“你又在幹什麼!”
成雨燕卻沒答他的話,滅了火就火速跑出了寝殿門。
“你!”
葉尋溪重重拍響案幾,喝道:“小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