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至觀演區,就看到慕辰筆直端正地立于入口處,與周遭的閑适嘈雜格格不入。比起舞演看客,他似乎更似誰家的護院。
言楚翊引薦之下,白、慕兩人相互見了禮。
慕辰見二人有說有笑,手中還提着同樣的點心,想是關系甚密。阿甯難得有樣看上的東西,豈能這樣拱手讓人?于是言楚翊來話,五句中有三句慕辰都搶着回答或強行轉過話鋒。他沉穩内斂,如此下去怕是難以支撐。
于是便對白洛說道,“阿甯此刻應于後台更衣,你或可前去一探。”
白洛聞言,愉快地被支走了。
“言弟,我看你和白姑娘甚為相熟,是從小就認識?”慕辰為了替唯甯長眼未來唯家之婿,強行搭讪。
“是很熟,相識是她來京後吧,說起來也有十年了吧。”言楚翊輕松答道,“阿洛機靈可人,善良單純,是難得的至交。”
十年,唯甯前路漫漫,甚至可謂希望渺茫了,慕辰略感惆怅。
“慕兄和阿甯呢?”看唯甯和慕辰性子都頗為内斂,兩人能合拍也着實令人好奇。
“家父之前是唯甯母親商夫人之犬馬,後與家母不幸歸西,商夫人便不棄,收留、教養我。阿甯嘛,我倒是在她出生時就見過了。”
“商夫人待你可還好?”眼前這人雖比自己年長幾歲,但寄人籬下怕也難免委屈吧?唯家夫婦連唯甯舞演都未曾到此片刻,怕也不甚善育人吧?
“商夫人待我極好,幼時騎射、書經等皆為夫人親授。”慕辰說起來,滿面感激。
如此聽來,培養慕辰倒似比唯甯還用心,這架勢,竟像極了為自家培養後繼之人,贅婿?言楚翊心想。
“夫人對阿甯也是極好的,雖時有苛刻,但将阿甯保護得極好,所以,阿甯面上嚴肅,言行規矩,但實則秉性至純,可堪深交。”不忘點題。
“嗯,她是頗有名門氣度。”言楚翊附和。
“你生于濮城,朋友應該不少吧?”
“點頭之交是甚多,至交也就白洛之類寥寥幾人。”他人總覺别有所圖,踏踏實實看中他本人的,或許隻有白洛吧。
“此般年紀,如此英俊,仰慕之女子也應頗多。”出生權貴,風流倜傥,性格又溫軟,實乃情聖标配。
何止是此般年紀?何止女子?若不是天色太暗,慕辰應能看出紅暈映上其言弟的雙頰。
“慕哥亦英氣十足,容貌非凡。”言楚翊顧左右而言他。
“你竟調笑我?”慕辰自認五官周正,可也隻是相貌尚可,言楚翊此番說辭,實屬強扭話頭,忙不擇言吧。
“我說真的!”言楚翊無比真摯道。
沒想到,世間除商夫人外,第一個如此真誠誇贊自己外貌的,竟是一比自己年幼數歲的一毛頭小子。
“衆女子中,可有得言小公子青眼的?”慕辰半戲谑地扭回話頭,說罷,甚覺不妥,怕是頗有幾分交淺言深了。恰巧說至一半,使團開演,樂聲應蓋過了了他的詢問吧?
果然,言楚翊用一手掌半圈住口,大聲問道:“慕兄說什麼?”那句問話實則悉數落入他的耳中,他不願回答而已。
慕辰借坡下驢,識趣地搖了搖頭,示意無甚緊要,按下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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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台,白洛好一通轉,才找到了唯甯,大家妝面服飾皆不似平常,也實屬難辨。隻見唯甯面妝已成,嬌豔明媚,與平時淡雅的唯甯判若兩人。
唯甯見她,雙眉忽挑,眼睛疏忽又睜大了一圈,接着是難見的羞卻,竟還擡手要擋住自己的臉,白洛上去扒開她的手,“好看!”
“你既來了,便幫我穿一下舞服吧。”
白洛聞言,與唯甯一起整理了一旁的華服,一起進了更衣帷帳中。
“拿起這兩端,幫我從頭套進就好。”唯甯演示着說,之後便褪去了身上亵衣。
白洛不自覺屏息凝神地呆望起她光裸白皙的後背,不過,她還是努力移開了視線,不知因為自己心跳太快,還是臉頰太燙。
“這後面需要縫一下,衣服跟着之前的舞者裁制的,有些肥大,這是針線。”唯甯比劃一下,遞上針頭線腦。
“這……看客們看不出吧?再說,我也不會呀……”
“哦,那沒事,你就幫我簪這一邊的發钗吧。和另一半一樣就好。”
白洛這才發現,唯甯頭上隻有右邊有發飾,于是幫她戴起钗來。
唯甯背過手去,熟練地縫着背後的舞服。
催場的雜役來報一聲,說還有三曲就輪到唯甯上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