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文君微微眯着眼睛,俯視着柔弱如風雨中花枝的陸少宮,“身子不舒服?”
廢話嘛,身子要是舒服能咳嗽成那樣,還不趕緊滾蛋,陸少宮用手帕捂着嘴巴又強忍不住咳嗽兩聲,“許是今日外出着了風寒,不大礙。”
“小趙”
王爺一叫外頭進來一衛兵,“叫府裡的大夫。”
“不用了。”這聲音有點兒大,陸少宮趕緊調整聲線,低垂着眼簾看着柔眉順眼,“現在好多了,小趙,你先下去吧。殿下您這是。”不是說好不要碰他,這個家夥來這兒幹什麼。
穆文鈞撩起帷幔向裡屋走進去,陸少宮心虛緊随其後,穆文鈞看着桌子上一大包東西,用手敲了敲,知道是裡面是什麼,轉身危險盯着陸少宮,“你裝這些東西做什麼,王府不是你的家?”
陸少宮腦筋快速轉了幾轉,欲言又止,眼中噙滿淚花,一副楚楚可憐,我見猶憐模樣,擡眸望向穆文鈞。
望得穆文鈞喉嚨發幹,為什麼這個女人怎麼總是在勾引自己,應該遠離這個女人,她好像很脆弱一樣,像風雨中無人遮擋的燭火,像浸泡在水中要散裂開的薄紙,像要随時要破碎的玻璃。
這個女人給自己一種熟悉又愧疚的感覺,又沒有做什麼對她不起的事情,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本來是想過來傳幾句母後的話,按理來說随便派個小厮丫鬟過來好了,偏偏自己腳不聽話往這兒走,現在恐怕不止是傳話那麼簡單可以離開了。
陸少宮眼眶發紅,嘴唇微動,終于開口,“臣妾自知是妹妹知歆的替嫁,殿下不喜愛,随時有可能被掃出王妃,回去身上沒有銀兩傍身,想着拿點兒以防不時隻需。”
穆文鈞在凳子上坐了下來,沉聲道,“怎麼說你是想離開本王。”她敢?
陸少宮不言不語沉吟好一會兒,繼續她表演,目光直視穆文鈞,“不是臣妾想要離開,臣妾愛慕殿下還來不及呢,怎麼會離開呢,是怕殿下不要臣妾,臣妾到時候身似浮萍到處漂泊。”臉上的表情和語言配合得十分好,好像真得愛上穆文鈞一樣。
聽得趴在床底下不敢動彈的醉蝦渾身肌膚起雞皮疙瘩,沒想到三月不見她演戲功夫爐火純青。
“放心,本王不會不要愛妃的,現在讓你快活快活。”隻見床外頭的那雙黑色銀紋靴子向陸少宮的方向去。
啊
陸少宮身體騰空雙腳離地,雙手摟着眼眸中跳躍得邪火的穆文鈞,腦袋有一瞬間的發懵,反應過來穆文鈞已經把她抱到床上了,床底下可是有人,不是,就算沒人,她也不想跟這個家夥成這事情。
她用手抵着擁過來穆文鈞,無奈搖搖頭,似乎委屈要極緻,咬着嘴唇,終于出聲,“殿下,臣妾身子不大好,月事來了。”
這事她能想到的唯一法子,也是最丢人方法,要是讓師弟知道自己這個師姐屈服于人下,太丢臉了。
殊不知床底下的醉蝦正暗自咬牙憤憤,眼中火苗可與穆文鈞不相上下。
穆文鈞掃興,他眉頭皺起,放開了陸少宮,懷疑盯着她看,片刻後,他站起身什麼也沒說走了。
陸少宮在他身後依依不舍深情切切喚了聲殿下,這一聲如泣如訴,哀怨纏綿。
估摸着穆文鈞走遠後,醉蝦從床底下轉出來,臉色不大好看,兩條整齊修正的濃眉要擰到一塊去,眼中有怒火和其他情緒瞪着陸少宮,“你跟他”
“我跟他個屁,你趕緊走。”陸少宮生怕穆文鈞折回來推搡着醉蝦到雕花窗邊,推開窗戶,把人推上去,醉蝦不依不饒認真要問“你喜歡他?”
陸少宮沒去研究他為什麼這麼發問,急切轟他走,随口答道,“鬼才喜歡他,走啦你。有事等他不在府裡再說行,你想害死我啊。”邊轟醉蝦邊朝門口瞧去。
醉蝦漆黑眼珠子中暗含波動情緒,又不好現在表明,隻好先聽從陸少宮的話先行離開。
陸少宮不會喜歡上那家夥,要是喜歡的話也不會收拾包袱急着要逃走,這麼一想心裡舒服多,點足飛躍遠去。
在醉蝦輕功飛躍剛離開不久,穆文鈞這個行動不定的家夥又回來,手中拿了一副貼膏。
陸少宮趕緊躺回床上裝成肚子很不舒服樣子,見穆文鈞拿着這個沒見過玩意奇怪道,“這是…”
話沒說完,穆文鈞直接解開她外面的衣物,在肚子位置上貼上那貼膏,暖乎乎的。
穆文鈞道,“這個可以緩月事疼痛。”他轉過身将陸少宮的雙手舉過頭頂,俯身低頭粗喘氣道,“現在可以了。”
說完不管陸少宮回應,直接上床去。
陸少宮感覺自己在大海中漂泊,被白浪卷來卷去,她好不容易抱住了一根固定的浮木,心中把穆文鈞大罵了三千遍。
他這做的是人事嗎?
都說身體不舒服。
陸少宮一點兒不想發出聲響,她看着自己扛着白皙如玉的纖細腳腕,她不想叫喚,身體卻在風浪中顫抖,風浪席卷過來,她猶如秋風落葉抖落不已,唯一能确定是抱緊那塊浮木。
“你欺騙本王。”
都這樣被發現是肯定的。陸少宮抱着浮木,暴風雨瘋狂地鋪天蓋地撲過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疼啊。
陸文鈞不停的捶打着浮木,甚至用上了嘴巴,在浮木上留下整齊玲珑的牙齒印。
“臣妾不敢…”
陸少宮的不敢沒有換來晴天,風雨愈發強烈,打得她滿身滿臉無處可躲藏,她委屈着嘴巴不願意開口求饒更不願意配合着風浪發出聲響。
暴風驟雨持續良久,終于迎來了風平浪靜,陸少宮被拍打在沙灘上,有氣無力的嬌喘,氣息微弱,出出入入,緩慢而順暢。
“明日是簪花宴,母後要你出席了。”聲音很平淡自然,好像剛才那個故意席卷風浪的人不是他一樣。
這個混蛋。
陸少宮動了動顫動的手指,心裡大罵他,面上溫順跟綿羊一樣,柔順笑道,“一切聽母後。”現在她真是一點也不想動。
幸好穆文鈞在毫無人情味看了她一眼手,自個穿着好衣物麻溜滾了。
這個陸少宮始終是可疑,桌子上的收拾珠寶包袱,凳子擺放散亂,奇怪。可她愛慕溫柔模樣又不似作假,難道她有難言之隐?
簪花宴上。太後一手攜皇後一手攜陸少宮,她們兩個兒媳左右兩邊坐在她身邊,她笑盈盈的看着台下公侯官家女子撫琴獻舞,時不時贊上一兩句,每個展現才藝的女子她都不偏不倚賞賜同樣绫羅綢緞。
看着台下那個起舞作畫的女子不正是陸侍郎的女兒陸知歆嗎,她身着紫粉色輕紗舞裙,迎風翩然起舞,穿梭留戀在旋轉畫屏中央,時不時潑墨上一筆。
陸知歆姿容在一衆公侯管家小姐中算不上出衆,勝在舞姿曼妙,風中潑墨作畫,在晨曦美妙的春風中,人與畫融合為一景,讓人分不清畫裡畫外,倒也是令人陶醉其中,心曠神怡。
舞畫過程中她時不時朝正襟危坐在易王抛媚眼,可惜,易王穆文鈞跟瞎了似的沒看見,隻管品他的碧螺春,思想他的軍務。
簪花會是姑娘婦女們的宴會,他去純粹是母後聒噪的,明明他已經按照母後意思娶了陸家女為妻,幹嘛還要來這種場合,他懶得費神去想母後的意思,他心中隻有軍務朝政。同他一起來簪花會的還有小皇叔穆臨江。
一舞完畢,一副人間富貴牡丹花圖現世,元太妃第一個帶頭拍手稱好,太後皇後也很給面子的拍拍手,畢竟一邊跳舞一邊作畫還是要下些功夫的。
“賞”
陸知歆上前謝過太後的賞賜,她的賞賜比其他公侯官家女子多了個淩霄繡荷包,“多謝太後娘娘賞賜,知歆略懂點兒舞蹈書畫,今日簪花宴上姐姐可是有什麼才藝要獻上,别又是什麼廚藝。”望向陸少宮的眼睛是不掩飾的譏諷。
陸少宮有什麼才藝,從小關在後院無人無津,别提有人教授琴棋書畫了,看她如何在貴人面前出臭。
她這個病秧子,有什麼資格做易王妃。
其餘官家女子紛紛交頭接耳,“是啊,聽說陸少宮這個易王妃是撿了妹妹便宜,她本人無才無德,根本配不上易王殿下。”
“除了長得好看,候選哪個女子不是姿容出色,人家還才德兼備呢。她算什麼,看樣子,她要出醜喽。”
“正好,讓她讓位退席,易王殿下現在不克妻,我們可有機會了。”
其餘官家女子雀雀欲試,她們都真心仰慕容貌俊美,文武雙全的易王殿下,可惜易王殿下克妻,姑娘們又都惜命,所以隻好含恨暗戀着易王殿下,如今他已經不克妻,那她們一個個恨不能跑到易王殿下面前獻身求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