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員被帶回寝室時,天色完全黑下來。
他脖子上換了一條皮扣,赤紅色,鑲嵌着錐形釘子。
此時沐橋和沈瀾生已經被帶着吃過一趟飯,從這個寝室出去,幾乎所有的行動後面都會被分配怪物,美其名曰是“指導”,隻有休息時間,他們可以使用身份牌出去幹點“自己的事”。
但這裡遍布全方位的監控設備。
他再次暫時打消離開的念頭,從窗戶往樓下看。
有很多人被怪物帶領,幾乎一對一,他們的脖子上也有不同顔色和裝飾的皮扣。
當然,還有和自己一樣的項圈。
沐橋伸手數了一下,路過窗邊十人中隻有一兩個黑項圈。
沈瀾生湊過來,雙眼裡都是疑問:“你在看什麼?看攝像頭視角嗎?”
沐橋搖頭,把腦子裡的地圖調出來,看向穿出大門的方向:“這裡距離火車站很遠。”
沈瀾生立刻變得小心翼翼,壓低聲音:“這裡到處都是怪物!”
他想起那個隊員因為推人被帶走,要真翻過高牆,不得出大事?
沐橋在整個蘇姆拉,是個顯眼的人類。
光是他那雙眼睛和頭發,就已經被這裡的怪物和人類盯了好幾次了,如果有異動,祂們全都會知道,而厄琉森,肯定光速過來。
不,兩人到凜冬森林等于自投羅網。
這就是厄琉森答應領主看守凜冬森林的原因。
沐橋坐回床上,說:“先看看這裡的環境。”
他也惦記着那個隊員,但等到寝室門打開,他們看到面色沉郁的人,簡直不敢有交流。
隊員看起來很疲憊,瞳色黑沉,渾身仿佛生出密密麻麻的毛刺,不知道怪物對他做了什麼,潮濕、冰冷、刀鋒一樣的氣息在屋子裡亂竄。
沈瀾生在沐橋身邊抖了一下:“我們還是不要招惹他了。”
隊員一進屋就倒床上。
沈瀾生和沐橋:“!!!”
但怪物沒有進來查看,應該沒大事,沐橋又看到他手腕處多了快黑色的方形手表。
上面跳出很多數字,他認出血壓心率和血氧的英文縮寫。
沐橋伸手幫這個隊員蓋被子,卻被猛地抓住了手腕。
他力量巨大,就算是被關過,渾身疲憊的狀态都沒有放松警惕,直直的看着沐橋。
“我隻是……”沐橋被抓得痛,忍不住縮手。
沈瀾生過來,語氣很不滿:“我們又沒有惡意,都被關這,就不能對同類友好一點嗎?”
隊員坐起來,看向沈瀾生。
“他是被怪物抓過來的,”沐橋解釋,“厄琉森殺了……圈養……他的怪物,現在都在欽瑞克家……”
那個詞彙确實難以出口,他差點咬了舌頭。
整個房間都是沉默。
沐橋有點尴尬,但忍不住去觀察隊員的反應。
良久,這位隊員張嘴說話:“你應該知道在這裡意味着什麼。”
沐橋:“……”
沈瀾生“???”
白森森的月光灑進來,讓沐橋被刺了一下。
他的聲音被掩蓋進黑暗中,點頭:“……知道。”
隊員擡手推開他:“知道就好,别靠近我。”
他脖子上的皮扣輕輕響,活動間露出麥色脖子,沐橋看到了他肩膀上的淤傷。
我隻是想問一下你的名字……
但隊員就像一個名冷的月亮,躺下後背對他們,完全不願意再說話的樣子。
新環境安靜得出奇,房間不小,他們三個的床也不挨着,周圍有空蕩的感覺。
沐橋睡不着,聽到沈瀾生均勻的呼吸聲。
他閉着眼睛,突然感到身後投射下一片陰影。
它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陣,連月光的冷都被擠開,沐橋聯想到許多恐怖的東西。
但陰影離開了他,去往窗戶。
那個隊員正要開窗,看起來是要從這裡跳下去。
沐橋趕緊爬起來,一個箭步:“你要走?”
隊員“嗯”了一聲,聲音不高卻嚴肅,甚至帶着對他的鄙夷:“我一天也受不了。”
沐橋阻攔:“這裡都是怪物的監控區域,一下去就會被抓!”
“這個不用你擔心,中央基地的訓練不是白練的,”他看向沐橋,“他們都說你是怪胎,怪物,你在這裡生活得蠻适應的。”
沐橋脖子上還有淡淡的痕迹,隊員推開他:“我要盡快給基地發信号。”
他蹬上窗框,沐橋被他的話紮了好大一下,但反應迅速,抱住他的胳膊:“你這樣很危險!這樣冒險出去,可能會死掉的!”
怪物現在把他們當寵物,不代表會一直忍受不聽話的狀态,要是真的火了,能直接把人類撕碎吃掉!
兩人推搡,隊員變得不耐煩,伸手抓住他領口:“沐橋,研究院和中央基地到處找你們,都以為你們在逃,他們都在接應,你一直留在怪物身邊,安心嗎?”
不安心……
沐橋晃晃腦袋,更緊的抱住他的胳膊:“真的不能現在走,要是再被抓住……”
門外傳來聲音,兩人同時一驚,看向門口。
第一天到蘇姆拉的人類總會不太安分,負責他們的怪物會間隔時間看一下。
祂看着門上的小玻璃,看到房間裡好好躺着的人。
“嗯?”怪物疑惑地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