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橋以為厄琉森會打自己,手柄離開身體時肌肉緊繃起來,因為不知道鞭子會落在哪裡而惶恐。
但身後空懸了很久。
沐橋:“……”
他喘了兩口氣,看到厄琉森安靜地立着,低頭看着沐橋的臉。
怪物的觸須把人類牽起來,桌上的唱片機傳出低沉複古的旋律。
月光下,這樣十分詭異。
但喝醉了厄琉森纏繞着他,牽引着他。
窗邊的月光把他們的影子裁剪出來,沐橋的眼睛被白色的光亮映照,像夜色下安靜的湖泊。
怪物撫上他的臉頰。
月亮的光芒可以催生穩定的情愫,也讓沐橋大膽嘗試,說:“謝謝你從拍賣會場救下我,那些錢,我回家可以都還給你。”
厄琉森停下了舞步。
整個屋子回蕩着樂聲,但氛圍無比冷寂。
沐橋的眼神真誠、渴望,帶着畏縮的試探,還有些不怕死。
他雖然弱小,但對形勢有所把握。
厄琉森卻沒有像之前那樣暴發,而是把沐橋纏到身邊,音樂戛然而止。
祂帶着沐橋出門,走過寬闊的草地,從正門對着的高大屋子繞到後院。
從前看根本發現不了後面的建築,更何況得路過小徑,進入一層陡峭的山壁。
很久沒有打掃的感覺,他聞到潮濕的氣味。
走了兩步,腳邊還有東西在動!
被吓了一跳,沐橋被厄琉森直接拎起來,圈在腋下往裡走。
一扇木門被打開,厄琉森打開整個屋子的燈。
裡面的蛛網遍布,廢棄的塔樓裡各種家具都被腐蝕過。
厄琉森踩着髒兮兮的地毯往樓上走。
沐橋看到樓梯牆壁上懸挂了很多照片,小時候的厄琉森,祂沒有對鏡頭笑過,甚至有些厭惡拍照的人,對着鏡頭瞪眼睛。
他問:“這是哪?”
厄琉森回答得很利落:“我的,兒童房。”
兒童房是整個塔樓?沐橋以前有個很大的玩具房,但也不是這種連着幾層樓。
厄琉森并沒有以此為傲的意思,越往上走,怪物的步伐越怪異。
直到走到挂着厄琉森名字的房門外,祂才放下沐橋,推門進去。
裡面一件家具都沒有。
沒有床、沒有裝飾物,也沒有燈具。
但我的地闆上隻有一捧泥土。
沐橋在門口看了看,厄琉森已經走到了窗戶前。
這居然和老宅的窗戶一樣,被鐵鍊給嵌住了縫隙。
厄琉森看着床沿,皺眉。
祂周身的氣息昭示着,此時非常的不開心。
沐橋不理解,為什麼明明對這裡很讨厭,甚至已經作為了廢棄地,還是會過來。
這裡能看到樓下的莊園,正好有朵鵝黃色的花朵盛放,顯得孤獨又溫柔。
厄琉森離開窗戶,走到了那捧土前。
怪物的觸須纏繞上去,揉揉捏捏。
也許這是厄琉森兒時的玩具,怪物的東西都很奇怪,沐橋想着。
他不打擾醉鬼,而是在屋裡觀察。
厄琉森不在意他的行為,沐橋稍微膽大了些。
這裡沒有磨損地闆的痕迹,那在此之前,這裡确實空無一物。
厄琉森小時候沒有床,整個屋子也沒有裝飾物,天花闆上也沒有孔洞,連各種器具也沒有。
以前到了夜晚,是否隻有在有月亮的時候,這個房間才有亮光?
突然,整個屋子就變得空曠起來,深色的木質地闆和潔白的牆壁對比強烈,緊閉的窗戶使之成為一個封閉的匣。
沐橋皺了皺眉。
厄琉森小時候,應該是被關在這裡,而不是在“兒童房”玩耍。
也許是因為他體質的特殊性……
一想到這,沐橋想起自己兒時遭受過的眼神。
他比厄琉森好一些,雖然收到非議,但能在人類世界自由活動。
厄琉森到現在還在靠藥僞裝。
想着,他走到怪物身邊。
很多人類在壓力巨大的時候,确實會養一些小貓小狗小倉鼠,甚至還有養蜥蜴小蛇等獵奇小衆寵物的。
厄琉森也許也是,兒時沒有被陪伴,如今身體自由,要養一兩個人類。
沐橋蹲下來,看着厄琉森灰土土的觸須,抓住了。
怪物的表情不适了一瞬,見是沐橋又松弛下去,很霸道的纏住他的腳踝。
怪物的身體變得巨大,幾乎填充整個房間。
觸須堆積,沐橋被卷住。
祂像是用身體鑄造了個巢穴,把他包裹起來。
觸須把沐橋貼緊,幾乎沒有亂跑的空間,但并沒有絞纏過緊,像是給人類做個了窩。
醉酒的怪物才徹底安甯下來,靠着封閉的窗戶不動彈了。
沐橋嘗試掙紮出來,然後觸須卷動了幾下後,脖子微微一疼。
“厄琉森……”
怪物的吸盤咬了他,并注射了微量毒素,讓人類失去力氣,眼前變得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