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個人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被燕南飛圈進懷裡,貼着燕南飛的胸膛。衣料相隔間,楚陌苓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灼熱。
她皺着眉偏過頭,隻嫌晦氣,剛想說聲放開,卻被燕南飛攫住了呼吸。
燕南飛的吻生澀卻夾着急切,與平日裡一向清冷矜貴的他不同。似是受了房内兩人的刺激,又加上心上人在他的懷裡,燕南飛的呼吸噴灑在楚陌苓的臉上,帶着些暧昧的熱氣。
京中的大家閨秀們雖是怕燕南飛,但想爬上他床榻的人亦不在少數,畢竟攀上太師也是飛黃騰達有面子的談資。若是換個人被他這樣親着,怕是早春心蕩漾了。
可惜了。她們是她們,楚陌苓是楚陌苓。
她擡肘便是一擊,絲毫沒留情面。燕南飛悶哼一聲,顯然又扯到并未完全愈合的傷口。他聲音不大,房中人并未察覺,楚陌苓掙脫他的懷抱,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路過回房要經過的小花園時,燕南飛開口喚她,“楚陌苓,那夜我醉酒你可以當做無事發生,如今你我二人都清醒的很,我是何心意,你當真不知?”
“與我何幹。”楚陌苓回過身,眸中帶着寒意,“太師似乎并不明白不要亂咬人的道理。”
燕南飛知曉她介意當年事,自己确實沖動,“退一萬步講,你那心頭好的死有蹊跷,與京都的人脫不了幹系。老皇帝包庇不做主,小皇帝軟弱不去查,你還要為皇室賣命。”
“楚陌苓,你不會想不到這裡。如今你甘願為小皇帝賣命,果真如徐文月所言,是為了你父兄護住的百姓麼。一群蝼蟻,有什麼用。”
“我自然做不到太師這般鐵石心腸。”楚陌苓冷笑中帶着譏諷,“燕太師自己的屁股都沒擦幹淨,何必來管我的事。我随時都可以弄死你,到時候給燕太師安一個着了時疫的死因,興許天下人還會道一聲老天開眼。與其盯着我,燕太師還不如料理一下自己的事,解決了蕭程錦安插的眼線。”
燕南飛的眸中明明滅滅,最終恢複沉寂。
楚陌苓知曉葉尋會幫他處理傷勢,徑自回了住處。
天色過暗,沒人看得清她的表情。夜風拂面,褪去了她面上的熱意。
日上三竿時,楚陌苓才從房内出來,燕南飛已經坐在大堂品茗了,神色看不出什麼異樣,想來昨夜的傷勢也并未對他造成太大影響。
楚陌苓尋思自己下手還是太輕了些,一眼就見到燕南飛身前的徐廣義。想到昨夜吃的啞巴虧,她冷哼一聲,“徐大人氣色不錯,看樣子昨晚休息的挺好。如今時疫嚴峻,徐大人睡的如此好,想來是心大,當真是讓本帥欽佩。”
徐廣義擦了擦頭上的冷汗,似是要開口解釋。
楚陌苓沒等他張嘴便不耐煩地截住了他的話。“是了,本帥從京城出發之際便聽戶部尚書說了江南赈災銀兩之多,昨日來了一看城中雖蕭條卻潔整,想來徐大人殚精竭慮了許久才解決了災情一事。不知徐大人可否給本帥看看賬簿,本帥好學學徐大人的法子,回京後也能為徐大人美言幾句。”
徐廣義聽到這話,臉上露出尴尬的笑容。“殿帥言重了,這是臣的本分。”
“怎麼言重了,這次本帥就是來辦公差的。”楚陌苓走到桌邊坐下,拿過徐廣義派小厮捧過來的賬簿,隻粗略翻了幾頁,就一把扔到了他臉上。
徐廣義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
燕南飛瞥了楚陌苓一眼,擡了擡下巴,他身側的葉尋從地上拾起那本賬簿,雙手遞給燕南飛。
燕南飛拿起賬簿,與楚陌苓不同,他細細的翻看,徐廣義臉色已經有些發白。
畢竟,燕南飛那個“閻王爺”的名号可不是虛名,報他名号都能止小兒夜啼,徐廣義害怕也實屬正常。
燕南飛擡眸,聲音裡平靜的沒什麼情緒,“說說吧,我在朝中親手撥了五十萬赈災銀給江南,怎麼到你手裡,隻剩下十萬了?”
徐廣義臉色蒼白,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卻依舊咬着牙道:“啟禀太師,是這樣的,江南水患嚴重,民怨四起,災後百姓生活困苦,來送赈災銀的使者說……他們日夜兼程,遇到盜匪,不幸被搶了些去……為此隻剩下十萬兩……”
楚陌苓在一旁嘲諷,“徐大人怕是把我們當傻子刷,連假賬都懶得做了。”
燕南飛也冷笑:“被盜匪搶了?你真當本官是個傻子嗎。你以為我不在江南便會耳聾目瞎,想不到你這個江南巡撫貪了多少麼。”
徐廣義臉色更加慘白了,卻依舊咬死不承認:“太師明察!”
楚陌苓撇了撇嘴。這人當真不是主謀,如此老實本分,連糊弄人都不會,又怎麼能貪了四十萬赈災銀。
燕南飛神色淡淡,将手中賬簿放到一旁:“好,既然你不承認,那我也懶得跟你廢話。葉尋,把徐廣義拖出去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