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楚陌苓趁着夜色躍上房檐,跟蹤徐文月的蹤迹。
徐文月絕不是個簡單人,起碼絕對不會像她表面看起來那麼良善。
楚陌苓對她相當感興趣,自然關注她的一舉一動。
白日裡徐文月的行為并沒有什麼異常,在賬房裡老老實實地處理賬務,偶爾吩咐下人修繕某處。
而此刻,夜色已深,徐文月從房中溜出,沿着小路走向一處偏僻小院。
楚陌苓在後面不緊不慢地跟着她,她輕功極佳,沒發出一點兒聲響,并未被人發現。
直到徐文月進了那處小院的屋子,楚陌苓才從屋檐上越下,蹲在窗下聽裡面的動靜。
徐廣義的聲音從裡面傳來,“這麼晚了還來見我,是生怕那兩位發現不了麼?”
徐文月的聲音輕飄飄得響起,帶着些小女兒特有的嬌羞。“若是他們不來,今日原本也該是我與哥哥相聚的日子。那兩位舟車勞頓,我在飯菜裡參了些安神藥,他們怎會有工夫盯着我們,好好休息還來不及。”
楚陌苓眯了眯眼睛。
在易绮羅的藥王谷幫工了一陣子後,她對藥物非常敏感,正是因為察覺到飯菜裡有些不對勁,她才親自出來盯梢。
但她不大清楚兩人要做什麼。她與燕南飛奉旨而來,幾乎可以确認這兩人絕不無辜,他們自己心中也該清楚,本就應該更加小心謹慎。但兩人夜半時分偷偷摸摸見面,怎麼想怎麼不對勁。
楚陌苓屏息聽着屋内二人的交談,忽然察覺到不對勁。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身後有了一道呼吸聲。她沒有多想,擡手劈了過去,卻被人擒住手腕。
是燕南飛。
楚陌苓下意識松了口氣。
燕南飛向來謹慎,想來也不會中了這麼拙劣的伎倆,和她想到一處也難免。她安下心來,又将注意力放到屋内,不再關注燕南飛,也忽略了方才因她的動作二人挨得極近的身體。
徐廣義的聲音帶着些怒意,“你真當這次來的兩位和從前幾位一樣都是傻子?!燕南飛在朝堂裡什麼沒見過,你以為他是怎麼坐上太師那個位子的!楚陌苓一個女人在邊疆這麼多年又是憑什麼活到現在的!你簡直是…荒謬至極!”
徐文月的聲音倒夾着平靜,“哥哥,我們走上了這條路,早就走不回去了。況且,那二位一向不和,此次下江南一個忙着立威一個忙着清君側,哪有時間和我們周旋。”
徐廣義的聲音再度響起:“你以為他們真的把皇帝當個屁嗎?!朝中的人來信說不知道誰遞上去的折子經了燕南飛的手,裡面清清楚楚的寫着有人貪了赈災銀、不顧及難民,你以為你把那群庶民遠遠趕出城就安全了?!”
徐文月依舊冷靜: “那又如何。哥哥放心,我放把火,疫病的流言就不攻自破了。左右不過是幾個賤民,楚陌苓和燕南飛在我們這裡還會和我們鬧掰了嗎?若是他們真的在意,又怎會連問都不問呢。”
徐廣義怒意更甚:“荒唐!你以為楚陌苓一個女人怎麼坐上落楓鐵騎殿帥之位的?你以為皇家真是因為狗皇帝對她念及舊情才沒有端了楚家?都是放屁!燕南飛能走到這一步是他不擇手段,楚陌苓坐上那個位子全憑她爹和她哥給她掙的民心和軍功!你怎麼會覺得她要自掘墳墓不插手這件事任由自己失了民心?”
徐文月卻有了些不滿:“哥…說好了把一切交給我打理的,你今天話太多了。”
“文月,收手吧。”徐廣義的聲音裡夾着悲痛,“你如此行徑,哥已經沒臉去見徐家的列祖列宗了。”
徐文月的聲音帶着些癫狂,“哈哈哈哈,哥,我費勁千辛萬苦才達到目的,讓你上了我的當,怎麼會由着你死啊?你放心,這些事情我都會處理好,絕不會讓你受牽連。”
徐廣義似乎歎息一聲,又像忍耐着什麼,不再言語。
徐文月的聲音帶上笑意,“對了哥,蠱毒發作很難受吧?我來幫你……”
屋内逐漸傳來女人的嘤咛和男人的幾聲喘息,楚陌苓這才明白過來方才徐文月口中徐廣義上的當是什麼。
一個情字而已,果真害人。
徐文月對徐廣義的感情為天理倫常所不容,她做這些事可能隻想給自己安個什麼名分吧。
楚陌苓專心思索着,絲毫沒有察覺到此時此刻聽牆角是多麼的不妥當。直到燕南飛帶着熱意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耳畔,“沒什麼有用的情報了,還不走嗎?”
楚陌苓這才意識到二人此時的姿勢是多麼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