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出來的那道傷口仿佛是在嘲笑着楚羲和的天真,即使重活了三世依舊沒有多少長進。
提線木偶就是提線木偶,就算是掙脫了身上原本捆着那根的絲線又如何。
因為木偶可從來就不是一根傀儡線就能全權操控的東西。
一個好的劇本往往會存在多個劇本編寫人,更官方的點的說法是主筆和副筆,前者負責構築故事框架和劇情走向,後者負責填補血肉與細枝末節。
現在看來,也許她一開始就想錯了。
系統并不是主控。
世界的另一種可能在楚羲和的面前徐徐展開。
暴力、混亂、血腥……還有隐隐……屬于同類的絕望痛苦。
這些情緒自四面八方而來,竟讓楚羲和一時之間找不到源頭在哪,隻能任由這些負面的東西不斷入侵她的大腦。
一定。
一定有什麼東西是被她所忽略的。
但現在的情況已經由不得楚羲和再多想。
一頭被血腥味吸引、已經控制不住食欲的變異種猛的沖了過來,隻是還不等它張開大嘴狠狠撕咬下獵物的血肉,就先撞上了一道驟然升起的光罩上。
像是落在燒紅鐵闆上的肉塊。
原本佝偻彎曲的矮小軀體瞬間就被抽幹所有水分,滋啦一聲成了塊焦黑的薄片,翻轉着落在了地上抽動了幾下就化了飛灰。
黑暗中,那些悉悉索索的聲音先是一停,可随即這些動靜就又響了起來,甚至比起先前更快、更急。
這些變異種雖然有些群居動物的生存模式,但這層隻是靠着共同捕獵來維系的脆弱關系甚至比宣紙還要單薄,當然也就不會有什麼所謂的同伴情義的存在。
它們的通體都呈現出了一種類似于血液幹涸後的黑紅色,像是被挂在牆上風幹的臘肉,硬質的皮膚保護膜一樣的緊貼在它們的瘦削的骨頭上,四肢細長且肋骨凸起,有的部位甚至還有殘缺。
原本應該長有五官的地方被一個暫且能成為“嘴”的黑洞完全取代,變異種沒有眼睛,隻有一圈一圈的牙齒細密的圍繞着黑洞不斷延伸,直至消失在人用肉眼無法觀測的内裡。
這些都是被實驗室改造的二代變異體。
雖然不比全由異能者塑造的第三代,但它們也同樣不好對付。
防護光罩發出的瑩瑩白光照亮了楚羲和眼前的方寸之地。
楚羲和的記憶畢竟才堪堪恢複,連帶着這個陪伴了她幾世的淨化異能也是。
加上呆在研究所的這段時間裡,以陳涵衍為首的研究團隊為了早日激發出她的淨化異能,沒所少在楚羲和身上使用催化藥劑。
而她的兩種異能本就屬性相斥,可偏偏由于覺醒先後的問題,兩者之間等級懸殊相差巨大。
隻是在楚羲和的勉力壓制下,才保持住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但現在,這種平衡被打破了。
随着光芒的逐漸暗淡,楚羲和的臉色也開始一寸一寸的白了下去,這讓楚羲和原本就玉似的臉頰更顯透明,柔弱的仿佛一陣風就能将她吹散。
楚羲和體内的淨化異能始終都在一種恐怖的速度迅速消減着,喉嚨裡的血腥味漸濃,胸腔裡的異能核也開始不得章法的亂跳起來,咚咚咚的像是要撞碎她的心髒。
而那些積累在她身體的藥性平日裡不顯,這時候卻也開始借勢打劫,四處點火,炙烤着楚羲和的每一寸血肉。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逼着她放棄防禦,轉向進攻,或者說,是在逼着楚羲和使用第二異能。
所有關節被“忽”的打通,原來在她拼盡全力逃離一個陷阱的當口,也同時落入了另一個捕獵者的蛛網。
都是實驗體,憑什麼隻有轉化失敗了的那些才會凝出怨念,成功了的就不會。
它們分明……分明,是一樣的痛苦絕望,靈魂被困不得解脫,甚至連屍體都還要被仇人所操控。
所以手臂上的傷口才一直無法愈合,即使綁了布條依舊沒有改善,紅珠似的血液持續溢出,甚至不合常理的直接穿過布條往下落。
這都是因為那顆藏在楚羲和心髒的深處的異能核中,有一半的能量,與這些異能同出一源。
心瓣膜的每次收縮舒張都會帶動異能因子在血液中流動運行,順着破開的傷口逸散出似是而非的同類味道。
而這些變異種,本身就有同類相食的癖好。
濃縮後的本源膏脂,雖然夾雜着一些辛辣暴烈的特殊味道,但在它們的接連攻擊下,這種味道正在逐漸消散。
隻要吃掉楚羲和,就能摸到再次進化的邊緣。
她的血對于這些異種來說,就是一帖強力誘食劑。
像是在應和楚羲和的想法,就在這個念頭出現的同一時間,圍繞在防護罩之外的變異種突然變得更加狂躁。
不斷的有類似于烤肉燒焦的聲音滋滋作響,幾乎是前一隻趴在光罩上變異種剛掉下去,後一隻變異種就着急忙慌的補了上去,重複着它前一任的經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