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系統惡毒怨怼的聲音已經被楚羲和遠遠的抛在了腦後。
暗門之後,是一段深不見底的圓柱形甬道,黑洞洞的不見一絲光亮,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某種已經死去的巨大生物的渙散瞳孔。
潮濕,腐爛,且密不透風。
多種味道互相交雜下,形成了一種讓人頭暈目眩的古怪氣味,密不透風的将每一個闖入進去的人牢牢包裹。
點點微光跳動在楚羲和的指尖,将她原本聖潔柔弱的面龐襯出了幾分厭倦的冷冽。
這些管道四通八達,如同蜘蛛網一樣盤踞在通往外城區的各個角落,甚至楚羲和隻要稍稍閉上眼,就能聯想到研究所裡那些實驗體是如何順着這些昔日的排污管道肆意攀爬,再借着夜色的遮掩襲擊那些落了單的普通人。
末世的到來,雖然讓這個世界的階層利益重新劃分,但無論掌權者如何變動,底層人的境況都不會有什麼實質性的改善。
就像是人吃羊、羊吃草,始終會有人被壓在食物鍊的最底層,上等人也不會思考底層的燃料到底在想些什麼。
楚羲和跨過了地上殘缺不全的腐爛枯骨。
污水染髒了楚羲和淺色的鞋子。
濃稠的黑暗也吞噬了她臉上的聖潔。
楚羲和的臉色發沉。
在濕氣與微生物的一并侵襲下,這些骨頭早就變成了長滿細密孔洞的黑色,隻要踩下去就會發出類似咀嚼薯片時的酥脆聲響。
而在處在絕對的黑暗中時,這些聲響就會帶來緻命的危險。
沒有人會想到,研究所的逃生通道居然會和槐城裡已經廢棄了排污管道串聯在了一起。
所以某些人怎麼都想不明白,明明自己就身處于槐城最安全的内城區,甚至還有名為外城區實為緩沖帶裡的普通人作為抵禦喪屍的防線,怎麼還會在睡夢中被喪屍咬斷了脖子。
楚羲和輕輕搓了下手指,治愈系異能散發出的微弱白光被她當做了照明,微微驅散了四周濃重的黑暗,也照亮了通道裡腐爛程度不一的屍體和他們身上依稀可辨的身份牌。
異能者、研究員、管理層。
哦對,裡面應該還夾着些沒有身份牌的普通人。
楚羲和并不知道在這個喪屍橫行的星球上到底還存不存在其他的幸存者基地,但槐城簡直就像是一個惡的集合體,幾乎人人都貪婪自私,虛僞惡毒。
喪屍在吃人,活着的人也在吃人。
外城區那些堆積如山的屍體已不用再提。
研究所的人不願意被軍方和異能者協會壓過一頭,于是借着研發疫苗的借口,又佐以優厚待遇為餌,将那些走投無路的普通人全部“釣”進了實驗室,可這些還不夠。
可惜普通人的身體太弱,根本撐不到變異就會被改良病毒耗空生機,連喪屍都做不得。
即使有幸運兒能走完全全部流程,最後也隻會變成隻能微弱聽懂人言的殘次品。
而研究所想要的,是絕對服從的異種兵器,能夠讓他們不用依附任何人,僅憑自己就能夠在這末世擁有一席之地的強大武力。
既然普通人不行,那就得用異能者。
不過,異能者可不像普通人那麼容易獲得,更别提他們這些研究員大多手無縛雞之力,就算有異能也都是偏向腦域開發的輔助系。
可偏偏他們中唯一擁有戰力的陳涵衍卻是個懷抱理想主義的傻子,一心隻想着破解病毒結束末世,甚至連人體實驗都三番兩次的想要推翻,更别提為研究所狩獵異能者了。
所以陳涵衍必須被排除在計劃之外。
研究所也隻能悄悄和兩方的某些高層達成協議,利用四通八達的排污管道和變異種,為這些人清理掉不聽話的下屬亦或是排除異己。
這樣一來,研究所得到他們想要的實驗體,他們的合作者也能在組織裡更加的如魚得水,步步高升。
反過來再給研究所大開方便之門,讓他們之間的交易變得更加隐蔽不可查。
于是本來互不相關,甚至隐隐敵視的三個陣營被這條巨大的利益鍊緊緊捆綁,形成了一個完美的生态閉環。
可能這樣的局面對于當權者來說是雙赢,卻也讓普通民衆的生活變的更加水深火熱。
經曆了幾代的培育繁衍,現在的變異種已經和原來的那些樣本喪屍有了很大的不同。
雖然改良後的病毒依舊是驅動它們身體的源動力,但除了對于血肉的原始渴求以外,身上攜帶對喪屍病毒早就已經不再具備傳染性。
甚至有了隐隐向另一個分支進化的趨勢。
楚羲和的目光落在了離她不遠處的一具屍體上,那具屍體的像是新死不久,腐爛程度并不太高,甚至連五官都還依稀可辨。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人應當是槐城巡防三隊的副隊長,一個老實憨厚的中年男人。
楚羲和會記得記得還是因為那人在她剛進城時向她表達過善意。
但巡防隊的人死在這裡,說明研究所的勢力滲透已經到了一種非常可怕的境地。
它們就像是菟絲子,外表瘦弱無害卻又長着細細麻麻的尖刺,一但纏繞在宿主身上就會在接觸部位形成吸根,拼命吸取宿主的營養和水分直至宿主死亡。
楚羲和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