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雲宸手持折扇走過來,将一根做工精緻的簪子放在秦渝清的腿上說道。
“六妹妹,前幾日聽聞你回京消息,可四哥還在魯城,故到今日才見到六妹妹。”
秦渝清搖頭,欣然接受簪子,她朝着秦雲宸笑着說道:“無妨,隻是妹妹可否能知道四哥在魯城做什麼?”
“有一位老神醫出現在魯城,前些日子,父皇總說有些頭疼腦熱,所以就想去拜訪一下。”秦雲宸說着從懷中掏出方子說道,“四哥可是央求了很久,那位老神醫才肯進宮為父皇診治。”
“還是四哥細緻入微,隻是四哥對于陳一筠所言之事,有何看法?”
秦雲宸将方子收好,歎氣道:“六妹妹之前在寺廟中有所不知。”秦雲宸半蹲下來,壓低聲音對秦渝清道,“科舉哪有不舞弊的,京城中,凡是講得上的、有名頭的,誰不是有幾位弟子。”
秦渝清的眸光暗了暗,她聽明白秦雲宸的言外之意。
“科舉的名額有限,就算是才華絕世的狀元郎,一旦過于清高,自命不凡,不肯接這橄榄枝,又怎麼能入朝為官。”
秦雲宸的語氣中帶着對科舉舞弊的無奈,又有一些惋惜時運不濟的才子,和憤懑之情。
“那可是科舉,不應該是天下學子的出路嗎?”秦渝清喃喃自語,就像現代的高考一樣,雖然每年都說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但這獨木橋相較于大部分的家庭來說,是公平的,是公正的。
“話雖這麼說。”秦雲宸站起來,用扇子遮住臉,看着跪在地上脊梁筆直的陳一筠道。
“可,這隻是科舉啊。”
兩個人相顧無言,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出無奈。
“為何要刺殺六公主。”陸景川見陳一筠并未回答,再次詢問道,“說。”
陳一筠抿唇,日光透過間隙照在他單薄的身軀上,顯得更加柔弱,但那挺得筆直的脊骨昭示他作為文人最後的傲骨。
“因為有人告訴我,隻要我殺了六公主,不僅能拿到重金,還可以為樸家人平反、翻案。”
秦渝清目光幽深地看着陳一筠,隻有她和陸景川知道刺殺背後的之人的信息,所以無人能夠判斷陳一筠話的真僞。
“是何人?”陸景川微微點頭,這次從懷中掏出一塊布包。
陳一筠咬牙,他的目光清澈堅毅,身形宛如懸崖間的松樹挺拔,他說道:“道上的規矩,我想小陸将軍不會不知道。”
“嗯。”陸景川轉頭想着陛下行禮道,“臣接下來行為有些失禮,還望陛下海涵。”
“無妨,朕隻想知道,是誰刺殺清兒。”
陸景川點頭,他抽出一根特别長的銀針,命人抓着陳一筠的手指,随後将銀針橫插刺入陳一筠的指甲蓋中。
秦渝清看着陸景川冷面的樣子,回想起自己審問黑衣仁兄的場景,這麼想來,他們兩個還挺配的。
不愧是她第一眼看中的合作對象。
陳一筠的頭上冒出層層汗珠,因為疼痛導緻他的面部青紫,但眼睛因為充血而泛紅。
等待第五根的時候,陳一筠受不住了,他聲音嘶啞地說道:“我說,我說。”
陸景川冷冷地撇了一眼陳一筠,猛地将指甲蓋中的銀針拔出,刺耳的慘叫聲在懸崖間回蕩。
“是受何人指使?”
陳一筠匍匐在地上,宛如一條将死的狗,他不斷地喘氣,顫抖地伸出滲血的手指指着秦雲宸道。
“是四皇子,他前幾日找到我說,如果我能刺殺成功六公主,便能替樸家翻案。”
秦雲宸有些無語,但還是老實地“噗通”跪下來說道:“父皇明鑒,前幾日兒臣還在魯城,又是如何能到這文山之中。”
“而且,兒臣是今日才知曉六妹妹也來了文山,又怎麼可能提早知道六妹妹的行蹤?”
秦渝清仔細看着在場所有人的眼神,大多數人眼中滿是震驚與不相信。
“陳一筠,實話實說還能留你全屍。”陸景川一邊擦拭染血的銀針,一邊說道,“身在魯城的四皇子,又是如何與文山的你相見?”
“是啊,若是兒臣沒記錯,魯城和文山相隔兩日的車程。”秦宥謙猛地拍手,補充道。
下一刻,陳一筠手指調轉方向,他指着秦宥謙說道:“我記錯了,是他,是他找到我,說六公主不除,他的太子之位恐有變故。”
秦宥謙沒想到他隻是說了一句話,怎麼就嫌疑轉移到自己的身上了。
“太子哥哥,還真的看得起妹妹我啊。”秦渝清似笑非笑地看向秦宥謙。
“六妹妹你就别挖苦哥哥我了。”秦宥謙苦笑着,他是沒想到這陳一筠開始亂咬了,但他還是老實解釋道,“父皇明鑒,母後前幾日身體不适,兒臣便一直在宮内照顧。”
“當時我和太子哥哥都在母後寝宮。”秦沁沁也出聲替太子解釋道,“在場的宮女和太監都可以為太子作證。”
“陳一筠,我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陸景川冷聲道。
陳一筠嘿嘿地傻笑起來,這次他指向秦君亦說道:“是他是他!他說六公主是變數,得除了,不然他坐不上那高位。”
“二哥,沒想到啊,你也這麼看得起我啊。”
張公公這次,聽到秦渝清的話那一刻,自覺地轉動輪椅,将秦渝清面對着二皇子秦君亦。
“六妹妹你啊,看熱鬧不嫌事大。”秦君亦也跪下來自辯道,“兒臣前幾日被父皇禁足在宮中,就連宮門都未曾離開過。”
“況且,兒臣從未有過異心,還請父皇明鑒。”